在家歇了一天,幫著母親陳秀霞下地乾乾活。畢竟家裡父親有殘廢金和撫卹糧但母親沒有,作為高級合作社的社員還是要下地幹活掙工分的。
不去還不行,會有人說閒話。有心裡嫉妒的婦女會說還是革命軍人家庭呢,都不參加勞動什麼的。
在地裡忙活了一天,以宋遠的身體回家也是腰痠背疼的。
家裡大妹宋曉慧也早早的把飯做好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年頭十一二歲的姑娘做飯洗衣樣樣都會,可和上輩子那時候不一樣。
吃完飯大家都早早上床睡覺,燈油也是很貴的,而且陳家莊人少,買啥東西都要去二十多里路遠的鎮上。不過好在有條土路穿村而過,一邊通向鎮上,一邊通向再山裡的煤礦裡。
這時候門頭溝還不是單獨的區,1952年的時候從河北宛平縣劃歸北京市,併入北京第16區,設立了京西礦區。要到明年1958年才會組建門頭溝區。
門頭溝的煤礦自古有名,最早遼代就開始開採,而直到2019年大臺煤礦才關停,有著近千年的採煤歷史,累計開採煤礦2億多噸。
1957年門頭溝產優質無煙煤400多萬噸,目前還在進行全機械化採煤改造,每年的產煤量供應北京的一半以上需求。
在家幹了兩天活的宋遠有點待不住了,於是和爹孃都說了一聲以後,就一大早拎著槍、揹著揹簍出門了。
今天宋遠不打算去上次的那個野豬溝了,而是準備換個地方。
往鎮上那個方向走上十來裡地,再拐進深山翻過兩個山頭,那裡有一座山谷,有一群傻狍子經常在那一帶活動。
有時候宋遠都在感嘆,如果自己生活在東北的話,這地圖作用就大了。北京周邊大型野生動物稀少,沒熊、沒鹿、沒虎,能打的只有狼、野豬、羚羊和傻狍子,還不敢放開打。
不知道以前看過那些小說裡在北京打獵的是在哪打來那麼多獵物的,種類還不少。
沿著去鎮上的路走了一個來小時,宋遠準備拐上山了。
這條土路平常過的車不多,拉煤的車一般是用火車,卡車的話一般也不會到這邊的礦區,而是去路更好的那幾個礦區了。
這條路一般都是去千軍臺礦區的小路,只有抄近道的車才會從這條路走,一般的車都走大路去了。
宋遠拐上山再翻過一個山頭,站在山頂上遠遠的已經可以看到鎮子了,就見到一輛威利斯吉普車飛快的從鎮子裡出來,向著村子的方向開了過去,車後面則是揚起大片塵土延綿數十米。
宋遠嘀咕了一句:“山路還開這麼快,以為自己有ABS和ESP啊?”
說完宋遠準備繼續往深山裡走去,卻看到遠處那輛威利斯吉普車速度很快的進了山路以後,那裡有連續幾個彎道。
那輛車可能速度過快加上駕駛員準備不足,拐過第一個彎的時候車就有點勉強了,到第二個彎時已經是差點撞到山壁上,司機勉強一把方向把車頭扭了過來,沒想到前面又是第三個彎道,再打方向時已經來不及了。
遠遠望去,那輛車從山路中衝了出去,一路翻滾著滾到二十多米深的山溝裡。
宋遠的眼神很好,甚至能看清剛衝出山路第一個翻滾的時候,副駕駛的位置就有一個人被甩了出來飛到半坡上的一片灌木林裡面了。
而那名倒黴的駕駛員可能被卡住了,是車一直翻滾到溝底才從座位上甩了出來,整個人飛出去了四五米高,落到山溝底下的石堆裡翻滾了兩圈就不動了。
宋遠一拍腦門,這下真出事了。也不能不管啊,宋遠連忙朝著車禍的地方跑去。
那駕駛員肯定沒救了,車也變形的一塌糊塗,估計要報廢了。倒是那副駕駛的人早早被甩出來,又撞到灌木叢裡多少有些緩衝作用,說不定還有救。
跑了十來分鐘宋遠這才跑到事故現場,都不用下到山溝裡,站在路邊石都能看到那倒黴的駕駛員趴在一堆卵石上,身下大片被鮮血染紅,一看就是沒救了。
宋遠朝那片灌木叢趕去,看到一個身穿中山裝的中年男子正閉著眼睛躺在地上,左胳膊彎成一個怪異的角度,明顯是骨折了。臉上身上也有不少擦傷,其它有啥傷倒是看不出來。
宋遠呼叫了幾聲:“同志?同志?”
那中年男子似乎還在昏迷,只是嘴裡偶爾發出一聲呻吟。
宋遠也不敢亂動這骨折的人,一咬牙放下揹簍,就朝著鎮上跑去。
跑了七八分鐘到了鎮上倒是好辦了,到鎮政府一喊,就很快有人趕著驢車帶著醫生和宋遠一起出發救人了。
這時候一是民風淳樸,二是這年代能坐車的人基本上都是當官的,少部分有錢人有車也不會往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來啊。
所以宋遠一喊車禍,就有不少人都主動來幫忙了。
趕回車禍現場,醫生簡單檢查了一下發現問題不大,主要是肋骨可能斷了兩根、胳膊骨折了。幾個人一起把那名中年男子慢慢抬上驢車,讓醫生陪著向鎮裡的醫院趕去。
隨後宋遠和大家再一起滑下山溝,去看那名倒黴司機去了。
到跟前一看,這司機不用救了,脖子都快凝成麻花了,但也不能不管。好在都是從戰爭年代過來的人,大傢伙也都沒少見過死人,幾個人用樹枝和繩子做了個簡易擔架,把這司機抬著繞了一圈抬到路邊去了。
宋遠則是好奇的走到那輛已經快扁了的威利斯吉普車跟前,車上各種零件飛了一地,車門上很能看清噴塗著北京城第三軋鋼廠的字樣。
看了兩眼宋遠就和大夥一起返回路邊,不一會就有馬車過來接人了。
到了鎮上以後自然有人處理兩名死傷人員,一個姓張的副鎮長找到宋遠問起了事情經過。
宋遠又不心虛,就先介紹了下自己是宋軍家的,說了下自己看到的經過。
鎮子裡的革命傷殘軍人又不多,張鎮長一聽就知道了,再說這兩年宋遠也沒少跑鎮上賣獵物,鎮政府也有認識他的人。
張鎮長記錄完事情經過,就和宋遠聊了幾句。宋遠好奇的問這事後面怎麼處理,張鎮長說只能先送人治傷,然後報上去查這倆倒黴孩子是哪個單位的。
宋遠一想剛才車門上噴的字,就給張鎮長說了一下。
張鎮長一聽也是大喜,知道是哪個單位的就省了不少事,自家領導職工自家來處理。要不然找不到單位的話,這去世的司機還不能埋,放哪哪都不樂意啊。
果然電話呼叫到第三軋鋼廠,那邊說他們楊廠長早上帶著司機到門頭溝來協調煤的事了。張鎮長把情況一說,軋鋼廠那邊急了,拜託鎮上先救人,這邊馬上就有人出發往鎮上來。
剩下的事和宋遠就沒關係了,宋遠和張鎮長還有幾個熟人打了個招呼就出了鎮政府大門。眼看已經半天過去了,宋遠也不打獵了。
已經到鎮上,想著來都來了,宋遠就在鎮上逛了一會,買了些糟子糕、小點心什麼的,直接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