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床燈的冷白光下，無縫鋼管內壁螺旋紋的反光顯得格外銳利。
如果不是鏡頭全程對著操作檯，沒有人會相信這是一個八歲小孩現場加工出來的，他們大概率只會認為這是某位工人師傅提前做好的樣品。
可偏偏林冬開著多角度機位直播，讓觀眾看清了卡盤旋轉時每一道鐵屑飛濺的軌跡。
當那圈均勻螺旋的膛線槽在鋼管內壁成型後，直播間的氛圍發生了兩極反轉。
最初，大部分人覺得林冬只是作秀，以小孩的身份作為噱頭直播作秀。
畢竟正常來說，誰家小孩會這個啊！
但現在，所有人都被林冬這一手操作給折服了。
很快，直播間的彈幕就開始刷屏。
“666。”
“什麼踏馬的叫技術？這踏馬的才叫技術！機床手搓膛線！”
“我見過車零件的，沒見過直播車槍管膛線的啊！”
“主播，你這手藝當主播實在是太屈才了啊？要不直接把這玩意兒掛在網上賣吧？”
“有一說一，如果真的有，我高低得買點當紀念。”
“樓上的，刑法分則第二章瞭解一下？”
“刑！太刑了！而且很可拷！特別有判頭！”
“主播，你們軍工廠……奧，不對，你們加工廠還缺學徒嗎？能摸車床的那種？”
但看著彈幕裡 “判頭”“刑” 之類的關鍵詞越來越多，畫風也朝著不可逆轉的方向發展，林冬突然就有點慌了。
我草！
別搞啊！
不會把直播間給搞沒了，那我還怎麼完成系統的任務啊！
而且這群人……還真就是吃瓜不嫌事兒大！
還掛網上售賣？
這是想把自己送進去？
所以他連忙開口道。
“各位觀眾老爺！各位大哥！大家稍安勿躁啊！”
“和大夥兒說一下，我這玩意兒呢，只是自己在廠子手搓的。”
“只是紀念品，也是非賣品啊！大家就不用想了。”
“而且提醒一下大家。”
“在我們龍國，交易這種東西是違法的！大家一定要遵紀守法！”
“當然！只要不是這種東西，其他的玩意兒，我們廠子也能夠加工！比如銘牌啊，各種金屬物件啊！只要大家有想要的，都可以聯繫我！我保證價格公正，童叟無欺！”
本以為此話一齣，就能夠立馬打消觀眾的熱情。
卻不料，直播間裡，一個ID為【我在尼羅河畔當倒爺】的觀眾突然冒了出來，而且一開口，就語不驚人死不休！
“主播主播。”
“我們當然知道，這玩意兒在國內交易是犯法啊！”
“那如果是出口呢？”
“你們廠子產能多少？一個月能做多少？能不能內壁鍍硬鉻？能不能倒毛刺？”
【我在尼羅河畔當倒爺】十分激動，而且說話的語氣特別真誠，就像是他貌似真的很想要這批貨一樣！
而看著他發出來的彈幕，林冬整個人都麻了。
他連忙擺手道。
“不是，哥們，別開玩笑啊！我們廠子雖然現在效益不好，但違法犯罪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做的啊！”
【我在尼羅河畔當倒爺】：“主播你放行！出口無縫鋼管並不違法！我只是想和你談一筆生意！”
聽聞此話，林冬頓時一愣。
等等？
居然不違法？
他忍不住繼續問道。
“你確定？那如果有膛線……不對，有內螺紋呢？”
“也不違法啊！”【我在尼羅河畔當倒爺】回答道，“我搞貿易出口這麼多年了，肯定比你懂得多！你們作為民用企業，只是按照客戶要求做了一批特製的無縫鋼管，裡面搞點內螺紋，有什麼不對嗎？這違什麼法？咱們這邊的客戶就喜歡用這種裡面有花紋的鋼管當晾衣杆，有什麼不對嗎？主播你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去龍國海關問一下！”
說實話，看著對方如此煞有其事的模樣，林冬也動搖了起來。
如果對方說得是真的，那這不就是……妥妥的訂單嗎？
正好可以挽救父母留下的廠！
而此時的直播間裡，所有觀眾的情緒也被這倒爺大哥所點燃了。
“我草！說得有道理啊！”
“對啊！這玩意兒又不是軍火！只是多車了幾個內螺紋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
“不對！我去海關官網搜了一下！這玩意兒出口的話，好像還真沒有限制！”
“尼瑪！難道這真的可以？”
“這位大哥的ID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果然如此！”
看著已經一發不可收拾的直播間，林冬也猶豫了起來。
但回想起廠裡堆積如山的鋼材，還有已經好幾個沒拿到工資的工人，林冬一咬牙，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開口道。
“這位大哥！加個聯繫方式吧！我們下播後細聊！”
“雖然咱們廠不算什麼大廠，但在加工方面你放心！你說的那幾種工藝，咱們確實都會！而且價格方面好說！絕對物美價廉！”
“今天就這樣吧！各位觀眾老爺，我先下播了！”
說完，林冬加上了那位大哥的聯繫方式，隨後立馬關掉了直播。
不過，下播之後，林冬並沒有急著和大哥聯繫，而是第一時間撥打了海關的電話，開始了詢問。
接電話的工作人員是一位聲音很甜美的小姐姐，聽見林冬說明了來意之後，她先是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小朋友，你幾歲啦？是誰告訴你，讓你打這個電話的呀？”
此話一齣，林冬明顯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奧，感情這是一具八歲的身體，聲音十分稚嫩，難怪會被對方立馬認出來。
但轉念一想，這層身份，或許就是自己絕佳的天然掩護！
於是他立馬抄著一口稚嫩的聲音，詢問道。
“咦？姐姐你什麼知道的呀！”
“我很喜歡看小說，所以也想著自己寫小說，所以想了解一下這方面的知識！然後老師告訴我，可以打電話向你們詢問一下。”
“就是如果啊！我是說如果啊！如果是我是龍國一家普通的機械加工廠，根據客戶的要求，我們生產了一批帶著內螺紋的無縫鋼管，然後出口到國外去，請問這樣做，違法嗎？”
聽見林冬的話後，小姐姐立馬笑了起來，回答道。
“小朋友，我猜，你是寫的是軍事小說，對不對？”
“哇！姐姐你好聰明！這都能猜到！”林冬誇獎道。
心中暗想，為了家裡廠子的訂單，我真的是付出太多了！
“嘿嘿，小朋友你也很聰明，你這個問題問得其實很好。”
“事實上，在龍國的規定裡，並沒有說不能出口帶有內螺紋的無縫鋼管，這些東西並不在禁止出口的名單之內。”
“所以出口是不違法的。”
“但是，在國內的話，就得遵循另外一種規章制度，像這種有可能會有危險的東西，大概率會違法。”
此話一齣，林冬臉上頓時一喜！
好傢伙！
這是什麼奇怪的Bug！
這玩意兒內銷違法，但出口不違法！
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繼續說道。
“可是……可是，那如果出口給外面的人之後，有人拿這些東西幹壞事了怎麼辦？到時候不會要找我們的麻煩吧？”
“這個你大可不必擔心，你是出口的特殊加工的無縫鋼管，合法合規，別人用你的東西幹壞事，那就是別人的事情，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就好比超市裡的水果刀一樣。”
“而且，小朋友，姐姐再給你透露一個消息。”
“你說這個東西……普通機械加工廠的工業水平，基本上達不到軍用水平，而且是出口，所以其實沒人會管你的。”
“畢竟像這種東西，咱們國家也看不上。”
“所以從理論上說，出口這些東西，並沒有任何問題。”
“前提是……只要你們能夠找到願意花錢買這些東西的客戶。”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林冬頓時欣喜若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