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津州領著薄語康闊步走近。
“你怎麼會知道我住院的事情?”
桑若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戒備的氣息,靜靜地睨著他們。
“醫院有熟悉的朋友,聽說你被送來搶救,所以我帶小康過來看一眼。”薄津州眸色沉了下來:“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孤兒院沒有安保人員了?非要讓你一個外人去救人?”
嗓音落地,周遭的氣氛,瞬間陷入僵持。
“薄津州,你怎麼說話的呢?”陳安妮迅速起身,站在了病床邊,背對著桑若,朝著他嚷嚷道:“桑若到的時候,安保人員都還沒有趕到現場,那麼多孩子在裡面,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孩子們葬身火海?”
“我只是說,她自己都沒有救人的能力,還差點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最後給工作人員造成了困擾,豈不是更加麻煩?”
“就是!”薄與康在一旁插嘴道:“媽媽,你本來就膽小怕事,怎麼關鍵時刻還去添亂子呢?”
此話一落,桑若心底泛起一片涼意。
她都差點丟了性命,這兩父子見到她的第一面,居然不是慰問她,而是無限的責備和數落。
當真可笑!
膽小怕事。
想不到兒子居然用這樣的詞語形容她。
這麼多年來,原來她在他的眼裡,竟是這樣的形象。
“什麼膽小怕事?你媽都衝入火海救人了,你居然還說她膽小怕事?”陳安妮眉心微擰,眸底泛起一片慍色:“薄語康,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媽媽?”
薄語康瞪了陳安妮一眼。
或許孩子是被她的氣場震懾到了,不敢再輕易吱聲。
“你兇孩子做什麼?”
薄津州把薄語康迅速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那雙看向陳安妮的眼眸,帶著濃烈的慍怒。
陳安妮直言不諱道:“我只是在闡述事實,桑若攤上你們兩父子,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薄津州氣得眉頭緊蹙。
他和桑若之間的婚姻,陳安妮一直都是不看好的。
對於這一點,他向來都知道。
可從前就算再怎麼不待見他們父子倆,也不會當面跟他們起爭執。
因此,薄津州是真的很惱火,額前已經暴起了青筋。
就在他打算開口時,一直沒有說話的桑若,面色淡漠的說道:“薄津州,請你帶著孩子,馬上離開我的病房。”
薄津州瀲灩的雙眸底,那股駭人的冷意,越發的顯著。
“我帶著兒子好心好意來看你一眼,你就用這種態度對我們?”
桑若現在很疲倦,沒有心思跟他起爭執。
她的嗓音,比先前還要淡漠很多:“我累了,想休息,還請你儘快離開。”
“走就走。”薄語康拉著父親的手,稚嫩的小臉蛋上,呈現了不悅:“爸爸,既然媽媽這麼不歡迎我們,那我們就走吧!”
薄津州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兒子一直拽著他離開,他只能往外頭走。
大門被關上後,薄津州領著薄語康走向電梯。
兩人都非常生氣,但誰都沒有吱聲。
電梯門緩緩打開的剎那,一個頎長的身影,毅然映入兩人的眼簾。
薄津州有些詫異:“小叔?”
薄燼延抬起眼瞼,腳下的步子,忽地停了下來:“你們怎麼在這裡?”
薄津州看到薄燼延的手上,提著一盒果籃,僅僅只是睨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他握著薄語康的手,淡淡道:“今天接到了醫院朋友的電話,據說桑若在孤兒院發生了火災,昏迷被送到了醫院來,我和小康過來看一眼。”
“媽媽還把我們趕出來了……”
薄語康的臉蛋上,撅起了小嘴巴,看上去格外的不悅。
“是嗎?”
男人勾起涼薄的唇,似笑非笑。
“小叔,你怎麼也來住院部啊?是有朋友住院嗎?”
薄津州抬眸睨著跟前的男人,眼底湧現了好奇。
“嗯。”薄燼延指了一下電梯,嗓音漫不經心:“電梯來了,早點帶小康回去吧!”
“好,小叔,我們改日再聚。”
“小叔公再見。”
薄燼延輕輕點頭,沒吱聲。
電梯門關上後,男人才邁著輕盈的步子,朝著桑若的病房走去。
桑若被送進搶救室時,集團的項目恰巧發生了事故,他離開是為了去處理現場的,到現在才忙完。
這個女人,到底是為了救孤兒院的孩子,所以才置身於危險的處境。
於情於理,他都該來看一眼。
此刻,病房內。
陳安妮去給桑若買吃食了,眼下只有她一個人在病房內。
門口傳來敲門聲時,還以為是薄津州又帶著孩子折返回來了。
可當她看到門口那抹頎長的身影時,忽然愣了一下。
男人一身黑色西服,提著一個非常精美的水果籃,出現在門口的方向。
桑若捏著床褥的手,止不住的握緊了:“薄先生,你怎麼來了?”
“院長本想今晚過來一趟的,但臨時有事情走不開,所以我代表院方來看看你。”
薄燼延將手中的果籃放在床頭,隨即坐在了病床邊的椅子上。
“謝謝薄先生。”
“你朋友呢?”
薄燼延抬起瀲灩的雙眸,環顧了一眼四周,沒有看到陳安妮的身影。
“她出去給我買晚餐了,一會就回來。”
嗓音落地,男人沒接話,周遭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靜。
桑若咬咬牙,還是脫口而出:“薄先生,謝謝你救了我。”
“都昏迷了,怎麼還記得是我救了你?”
薄燼延忽然湊近了幾分,深邃的雙眸染上一絲疑惑。
桑若輕聲道:“昏迷之前,我記得你衝進來了,還帶著我躲避了吊燈……”
她只記得他在吊燈下救了她,卻不知後面還給她做了心肺復甦和人工呼吸。
“我很佩服桑小姐的勇氣,在場那麼多女人,唯獨桑小姐有勇氣衝進去。”
薄燼延靠在椅背處,把手搭在椅背上方,長腿相互交疊,神色淡然的睨著她。
突如其來的誇讚,讓桑若的心,驟然停了一個節拍。
腦海中回想著剛剛薄津州說的那番話,忽然感覺很可笑。
幾斤幾兩。
有勇氣。
真是不對比,就沒有傷害。
“或許是當了媽的人,看到孩子都會母愛氾濫。”桑若笑意漸濃:“而且勇敢的人也不止我一個,還有安保人員,以及薄先生。”
男人抬起深邃的眼眸,與她四目相對時,睫羽撲閃了一下。
半晌後,他才說:“你知道自己差點死在了我的面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