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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四個侍衛立即提刀上去,場面一度更加混亂,宋識茵焦急無比,她的目光永遠追隨著裴循。

他可千萬不能有事。

四個侍衛沒有裴循高,很快就被殺死了。

“驚雨,你去躲一躲。”

宋識茵覺得情況不對,她先將驚雨趕走,她自己卻依舊待在馬車內,她不走。

“公主,要走一起走。”

驚雨不想一個人走,她擔心公主。

“快走。”

她得守著裴循。

好在最後裴循將所有的刺客殺光了,他的周圍躺滿了死人,他彷彿從阿鼻地獄走出來從。

宋識茵看著他丟掉劍,她立馬下馬車朝人跑去。

“循郎。”

他是不是受傷了?她覺得他走路有些踉蹌。

宋識茵下意識要扶住人,卻被人推開了,他一臉冷漠,面色有些白。

“循郎流血了。”

她突然一聲驚呼,語氣焦急,眼淚瞬間就下來了,他怎麼受傷了?她剛剛竟然沒看見是誰傷的他!

她心疼他。

裴循聽見她的哭聲,他眉頭緊皺,男人的餘光掃了她一眼,她哭什麼?又不是她受傷!

哭什麼哭?吵!吵死了。

男人心底騰起一股煩躁,裴循依舊沒有理會她,他走向自己的馬,可少女這會強硬的拉住了他:“我替循郎處理傷口。”

“循郎,你等等。”

她隨身都有帶金瘡藥,這會倒是派上用場了。

“循郎……”

見他依舊無動於衷,她的眼淚掉的更兇了。

她只是想給他擦藥,他流了很多血,不處理的話,不行的。

裴循被她吵得不行,聽著少女的抽泣聲,他心底不耐了幾分:“不許哭。”

最後,他忍不住吐出了三個字,他最討厭人在他面前哭!她有什麼好哭的?

“我心疼循郎。”

她給了他願意,心疼他,所以哭。

裴循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麼一句,他愣了一會,她心……疼他?

自從母親知道父親養了一個外室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也不會心疼他,偶爾還會打罵他。

已經很久沒人心疼過他了,更沒人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也沒人會因為心疼他心疼到哭。

她是……第一個。

鬼使神差的,他抬手輕撫她的臉頰,直到指尖觸及到她的淚水,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他的心中一閃而過的怪異。

他瘋了?

他的指腹還有些溼潤,她的眼淚是真的,不是假的。

宋識茵也沒想到人會突然做出這樣的動作,她愣了一會就笑了:“循郎摸我了?”

裴循聽著她的話,臉上一閃而過的複雜,他直接否認:“沒有。”

他沒有摸她,剛剛的一切只是錯覺。

若不是她一直蠱惑他,他至於得了失心瘋觸摸她?她識相點就該離他遠遠的,莫要總是擾亂他的心智!

想到這裡,裴循直接翻身上馬,動作乾淨利落,他拉緊韁繩就要縱馬離開。

可這會宋識茵又攔住了他:“循郎走了,我該如何回去?”

她的侍衛都死了,沒人駕馬車。

裴循卻看都不看她,她該如何回去,是她的事情,關他何事?

“循郎不想我幫忙上藥,沒關係。”

“循郎自己上。”

她著急將藥丟給他,裴循卻依舊沒接,藥瓶砸在地上,好在沒碎。

“循郎莫要讓我擔憂。”

“先上藥好不好?”

她哄著人,眼圈依舊通紅。

裴循坐在馬上,她只能仰頭看他,這個角度的她看起來嬌小無比。

也是這個時候,周遭的林中突然射出箭羽,這附近竟然還有埋伏。

裴循的馬中了箭,直接倒在了地上,他立即從馬上下來,避開了第二支箭。

可很快,第三支第四支箭接連而來,藏在暗處的人彷彿就是要裴循的命。

“循郎,小心。”

宋識茵蜷縮著,她怕極了,可目光還是忍不住注意裴循的動靜,他沒事吧?

裴循抵擋著箭,也不去管宋識茵有沒有危險,他根本就沒有別的時間分心在宋識茵這裡,或者說,她死了,他的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可就是宋識茵,她替他擋了一箭。

那箭直衝他身後來,他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手去打掉這支箭,他只能保證自己中箭之後還能活下來。

“循郎。”

宋識茵疼得要死了,她是不是又要死了?

她也沒有想到自己這麼有勇氣給人擋箭,那個時候她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不想讓裴循出事。

裴循的瞳孔有一瞬間放大,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為了救他如此,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宋識茵捂住自己的胸口,她的血流不停,馬車上的驚雪已經哭得不成樣子了,她剛想跳下馬車去接她的公主,卻見裴循已經將人抱起往馬車來。

裴循抱著宋識茵到了馬車,他腳步匆匆,這一刻,他察覺到自己的慌張,可他分不清自己是因為什麼慌張。

是因為暗處的敵人?還是因為……宋識茵?

裴循駕著馬車狂奔,一路躲著箭羽,好在,等馬車快到城門口的時候,那些敵人也消失了。

馬車一路往宮裡去,裴循將宋識茵送回到福華宮,這個時候,他的手已經被染紅了,他已經分不清這是他的血,還是她的血了。

“循郎,你抱我了。”

宋識茵還有最後一縷意識,她扯出一抹笑意:“我太開心了。”

“能幫到循郎,我很開心。”

“循郎上藥了嗎?”

她還在關心他,事實上,她疼到眼淚一直掉不停。

裴循將她放在床上之後就離了床邊許多,這會聽見她的話,他罕見正視她,彼時少女渾身是血,髒兮兮的,可她還在關心他的傷上藥了沒有。

他的心口再一次狠狠一跳,指尖蜷了又蜷。

“循郎,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的眼淚沾溼了枕頭,她面色慘白,就這樣一直看著他,她想要他說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吵到不行,還是為了堵她的嘴,他終是開了口:“公主不會死。”

她就算死,也只會死在他的手中。

宋識茵倒是沒想到他說了一句好話,她笑了笑,沒再開口,她沒力氣說話了,很快,她昏睡了過去。

裴循久久佇立,他心亂如麻,滿腦子都是剛剛她給他擋箭的那一畫面,她不是很怕疼嗎?為何還要給他擋箭?

她當真就那麼喜歡他?喜歡到可以為了他擋箭去死?

裴循想不通,他嘴角緊抿,他第一次遇上這樣的事情,也是第一次有人不顧死活救他。

他不禁抬手撫了撫自己的心口,為何這裡比平常跳得快了許多?就像是響雷一道又一道劈下來。

他第一次有這樣的情緒,他並不懂自己怎麼了?

裴循的目光觸及宋識茵那張慘白無比的臉時,腦中不禁閃過她以前喜笑顏開的模樣,他的心裡有些沉。

裴循等到太醫來之後就出去了,不過他沒有走,他就等在門外,一直安靜的站著。

屋內幾個太醫在醫治宋識茵,最重要的是,要將箭拔出來。

宋識茵直接被疼醒,她尖叫一聲便再一次昏厥,裴循心尖一顫,他突然呼吸急促,心中有些不好受,這樣的情緒來得太突然。

天早就黑透了,夜幕下,男人站得筆直,不管過了多久,他就是沒離開。

腦子告訴他,他該走的,宋識茵如何都不關他的事情,可他的腿怎麼也動不了。

臨近子時,太醫終於出來了:“公主暫時沒事了。”

只是暫時,夜裡可能還會發熱,若熱症退不下去,還是有危險的。

裴循聽完,眉頭蹙緊,不過,他高高提起的心,總算能放下一些了。

察覺到自己這個變化之時,裴循沉默了半晌,後來,他給自己尋了一個由頭:公主之傷確因他,他關心她幾分,實屬人之常情。

對,沒錯,便是這樣。

他從不欠旁人什麼。

也這樣深了,太醫走了,他本該也得走了,男女之間,本該避嫌,可以往最注重規矩的太傅卻一步一步的邁入了公主的寢房。

這是他第一次進她的寢房,少女的寢房並沒有多華麗,連擺設的花瓶都不見得有幾個。

“太傅大人。”

驚雨見人進來,她本想攔,這是公主的閨房,太傅大人如何能進來?還進了門室?

可她看著人那張冷臉,她根本不敢說。

裴循直接走到了床邊,他掃了床上的人一眼,宋識茵的傷口已然包紮好,身上的衣服也換過了,這會正閉著眼睛昏睡著。

裴循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到這裡來,等他反應過來,他自己已經走進來了:“照顧好公主。”

許久,他丟下這一句話之後就離開了。

驚雨愣了一下,這還是太傅大人第一次吩咐她做事。

不過,公主是她的公主,她自然會照顧好公主。

裴循不知道自己怎麼離開宮裡的,他一直到回到府中,他滿腦子還是宋識茵渾身是血的模樣。

他越不想,這個畫面就越是糾纏著他,讓他煩悶不已,他都不懂自己怎麼了。

裴循不明白,也從未有人教過他,這是一種叫擔心的情緒。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在擔心宋識茵。

他關心她,關心她的傷勢,他的心神,因為她,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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