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助坐在後座,第N次看手錶,最後忍不住出聲提醒,
“傅總,飛機還有四十分鐘起飛。”
傅司珩沒有說話。
林助只能壓下心頭的焦躁。
傅司珩斜靠在椅背上,姿態鬆弛,可他的眼神卻如鷹隼,牢牢鎖定著窗外的人。
直到人安全走進大廈,傅司珩才開口:“走。”
司機收到命令,腳下油門一踩到底,最終趕在最後五分鐘成功登機。
林助後背已經溼了一片。
頭等艙內,傅司珩突然問:“我以前來過江城沒?”
“您的行程記錄顯示沒有。”
林助當然知道傅司珩的言下之意,昨晚那位酒吧主動“勾引”的宋小姐,引起了傅總的注意。
就在今早他拿到了宋弋的調查資料。
宋弋,二十八歲,星瀚藝術中心老師,周庭風的妻子。
他們是隱婚,外界沒人知道兩人的關係。
資料上說,宋小姐很愛自己的丈夫。
一個月前,周庭風的白月光姜南枝回國,兩人出雙入對,行事高調,關於他們的的緋聞在熱搜榜上整整一天。
林助偷偷看向傅司珩。
他不知道自己老闆在想什麼,也看不懂傅總接連出乎意料的行為,但傅總似乎格外在意這位宋小姐。
等了許久,傅司珩沒有下文, 林助又覺得自己多心。
他們出國後行程多,工作繁重 ,林助低下頭投入到工作中。
頭等艙裡,傅司珩再也沒提起宋弋。
——
晚上,宋弋下班後回了天津灣。
來到餐廳,卻沒見到保姆。
平時這個點,保姆應該在準備晚餐。
管家低聲說:“先生說,既然這個家您不想回,保姆就辭了,不要……浪費資源。”
原來被周庭風辭了。
宋弋面色不變:“行,我知道了。”
她捲起衣袖:“你是不是也沒吃,我來做,一會兒嚐嚐我的手藝。”
“誒,好。”
管家以前嘗過宋弋的手藝,一直念念不忘。
沒想到,今晚陰差陽錯,被他等到了。
宋弋以前不會做飯,自從周庭風胃出血之後,她研究了很久的廚藝。
周庭風是個挑剔的人,平時總愛冷嘲熱諷宋弋幾句,但宋弋做的飯菜能讓他閉嘴,足見廚藝之高。
管家樂呵呵地跟在宋弋後面打下手,很快三菜一湯出鍋。
“來,坐,一起吃。”
管家搖頭:“不合適,太太,您先吃,吃完我盛點去花房吃。”
天錦灣院子裡有個很大的花房,花房旁邊有下人的廚房,平時管家和保姆在那裡吃飯。
宋弋招呼道:“別麻煩了,就咱們兩個人,在這一起吃。”
管家猶豫了一番,架不住香味實在太濃,最終拘謹地坐下。
“多謝太太。”
兩人安靜的享用晚餐,直到腳步聲打破的寧靜。
周庭風身上蒙著一層雨絲。
外頭下雨了。
管家驚惶地站起身,他吃得太專心,沒發現周庭風的車,也沒及時給他撐傘。
他失職了。
“先生,對不起,我……”
周庭風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我看你也想被辭,不想工作乾脆明天別來。”
“庭風,不關管家的事,是我邀請他一起吃飯的。”
宋弋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周庭風怒氣更甚。
“南枝因為網上的新聞,擔心得吃不下飯,一直催我回家跟你解釋,你倒好,沒心沒肺有吃有喝。”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看不慣一個人,就連呼吸都是錯。
宋弋反駁:“不然呢,暗自傷神,等待你的垂憐?周庭風,你我都知道,你做不到,所以我不會期待。”
“宋弋,你的品性有目共睹,裝什麼。”
宋弋咬緊下頜,等待他的下言。
她確實想知道,她有什麼有目共睹的“品性”。
“你給我出去!” 周庭風朝管家大喊。
管家低下頭,飛速朝外出去。
出門前,管家關上了門。
周庭風接著說:“你為了錢不擇手段,不要臉不要皮,甚至連命都能不要,不是嗎。”
兩年前,在印尼雅加達,一場突如其來的洪水災難,奪走了很多人的生命,包括前往印尼旅遊的華人。
那天,宋弋救了即將被洪水沖走的周庭風。
當時洪水湍急,險象環生,宋弋滿身傷痕,即便手腕脫臼也沒鬆開周庭風的手,兩人最終死裡逃生,等到了救援。
從醫院病床醒來,周庭風到處找自己的救命恩人。
等找到時,宋弋正在跟一群華人聊天。
有人問:“姑娘,你也太大膽了,你就不怕自己也被沖走。”
“就是啊,人長得帥又不能當飯吃,還是自己的命重要。”
臉上掛著幾道血痕的宋弋,搖搖頭開玩笑道:“我認識他,他非常非常有錢。我救他一命,等他醒了讓娶我,他不可能拒絕,我用一命搏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划算吧。”
“啊……這。” 其他人面面相覷。
牆角處的周庭風一愣,轉身就走。
“不是,你們真信啊,我開玩笑呢。”
“哈哈,我就說嘛,小姑娘看著人美心善,怎麼可能唯利是圖。”
聊了會兒,宋弋跟她們告別,回到病房發現周庭風醒了:“你醒了,太好了。”
周庭風冷漠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宋弋沒看出他的不悅,高興地說:“我去找醫生。”
周庭風下床,跟在她身後。
親眼看見宋弋在醫院找了許久,終於攔下一位忙得起飛的醫生:“醫生,周先生醒了,可以幫他檢查一下嗎?他是RH陰性血型,有輕度凝血功能障礙,請一定一定優先給他治療。”
周庭風的臉色越聽越沉,他意識到,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刻意接近。
在印尼醫院的一週,宋弋對周庭風的照顧無微不至,有時候周庭風醒來,會發現宋弋站在床邊一直看著他。
那眼神,像在看獵物。
見他醒了,宋弋掩去眼底的淚光,說能不能讓我抱一抱。
周庭風沒答應。
宋弋失落地點點頭,並沒有強求。
出院那天,周庭風主動說:“我可以和你結婚,但是必須籤婚前協議,期限三年。”
宋弋垂眸想了很久,她問,“領證後,三年內我都可以抱你?”
周庭風冷笑:“可以”。
“好,三年為限。”
領證兩年,周庭風對她少有好臉色,就等著三年期到直接離婚,這樣他欠的救命之恩,可以一筆勾銷。
周庭風生氣時,脖頸的青筋爆出,宋弋的視線忍不住落在上面。
她掐著手心,抑制住抱他的衝動。
“周庭風,你別急,給我一點時間,等我……等我調整好,我們就去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