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梟臉上的笑容如煙霧般瞬間消散。
“什麼時候的事?”
“昨晚十點左右。”
話音剛落,遲梟拔腿就跑。
跑出去十米,遲梟折返而回:“別擔心,夏夏交給我。宋老師,你現在馬上離開京城。”
“遲梟,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在一旁影響我發揮,別讓遲震霆找你,你會成為我的負擔。”
“……”
沒等宋弋回答,遲梟如閃電般跑出教學樓,林蔭大道上,他快得像一頭獵豹。
身後一群不明所以的同學們探出窗戶,好奇地往這裡看。
老師在講臺生氣地拍打桌子,讓他們保持安靜。
宋弋原本打算跟遲梟一起去找方盈夏,突然他被扔下,一時間失去目標,不知該去何處。
方盈夏說過,遲震霆在京城的勢力很大,宋弋想起昨晚保鏢的話,後知後覺發現遲梟說的對。
她留在京城只會成為方盈夏的負擔。
離開京城,才是她該做的。
最近一班京城飛江城的飛機,五個小時後起飛。
本該在機場等待的宋弋,出現在香靈寺山腳。
工作日的香靈寺,遊客少,宋弋一個人安靜地爬山,微微低頭,視線落在腳下的青色石階。
走了許久,才到山頂。
宋弋不是虔誠的信徒,她一不上香,二不祈願,只是漫無目的地在寺廟轉了一圈。
最後,她停在一棵參天古樹下。
秋意漸濃,古樹樹葉不如先前茂密,但漫天的紅色祈福帶隨風飄動,數千塊許願牌輕輕碰撞,將整棵樹染成奪目的紅色。
宋弋仰起頭,努力尋找,記憶中寫著兩人名字的許願牌就掛在樹上。
可找了許久,也沒成功。
放棄的那一刻,宋弋心裡被塞了一顆檸檬,酸得她眼尾發紅。
三年,一千多個日夜,明明日日煎熬,又覺得時間過得真快。
每每想起,依舊痛得撕心裂肺。
鼻頭酸了又酸,一滴淚輕輕滑落,吹散在秋風中。
離飛機起飛還有兩個小時,再不下山就遲了。
宋弋收拾好心情,原路返回。
走到半山腰,恰巧碰到一群人上山。
山道狹小,宋弋便停在一處亭子裡,等他們過去。
走在眾人中間的女士氣質高雅,一身墨綠色高定中式旗袍,低調卻不減貴氣。
她頭髮盤起,髮間插著一支花絲髮簪,簪尾加了點翠和紅寶石,與她氣質極稱。
掐絲工藝精湛,手法細膩,宋弋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等人最近,宋弋驚覺盯著別人不禮貌,便轉開身,假裝看石頭。
眾人經過,宋弋聞到淡淡的檀香,沉厚溫潤,餘韻悠長。
等眾人走過亭子,宋弋繼續下山。
上山的一行人在輕聲說話。
“夫人,少爺的車快到了,司機說路上有些堵車。”
“咱京城哪有不堵的時候,幾年前就聽說市區要規劃私人飛機航線,這麼多年了,也沒個動靜。”
“少爺他們正在開發研究低空小型載人飛機,等哪天成功上市,離您的願望便不遠了。”
“嗯,今天我得許願,讓司珩早日研發成功。”
“香靈寺靈得很,夫人一定會心想事成。”
傅夫人點頭,她捻著佛珠問道:“陶大師的夫人馬上六十大壽,禮物備好沒?”
“按照您的吩咐備下了,是少爺帶回來的天然翡翠珠鏈。”
傅夫人稱讚道:“他一向眼光不錯。”
“少爺隨您,審美極佳。”
山腳下,宋弋正在等車。
她預留了足夠的時間去機場,這會兒並不著急。
網約車到達後,宋弋上車。
山腳的半截盤山路並不寬闊,雙向兩車道,網約車轉彎,與一輛黑色邁巴赫擦身而過。
司機透過後視鏡,忍不住瞥了幾眼,心中感嘆,什麼時候能讓他開一回邁巴赫。
汽車緩慢行駛,宋弋試著給方盈夏的手機打電話。
原以為打不通,沒想到竟然接了。
“夏夏?”
“嗯,是我。”
“你現在在哪兒?”
“不知道,一個度假山村,我沒來過,不認識。”
“遲震霆有沒有傷害你?”
方盈夏瞪著不遠處坐在輪椅上的遲震霆:“他腿瘸了,沒辦法傷害我。”
“夏夏我跟你說,我找到了遲……”
沒等宋弋說完,方盈夏打斷她:“我沒事,你安心待在江城,該幹嘛該幹嘛。記住,你的手不能用力,一定要靜養。”
方盈夏不知道宋弋人在京城,被遲震霆軟禁,還不忘關心她的手。
宋弋懂方盈夏的意思,她換了問題:“要不要我幫你報警?”
“不用,我很好,你別擔心,就這樣我掛了。”
嘟嘟嘟……
“喂?夏夏,夏夏?”
宋弋趕緊把電話撥回去,這次,電話沒通。
心裡的不安被放大,宋弋又給遲梟打電話。
遲梟的手機依舊無法接聽。
人到了機場,宋弋忐忑不安的捏緊手機。
廣播裡不斷提醒,航班即將起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