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您可曾知曉,現今民間百姓只知沈家軍,全然不知我楚國皇帝姓甚名誰。”
“邊關屯駐三十萬沈家軍,母后,您可知道這裡面的意思?”
“母后,您可曾想過,倘若沈家今日謀反,兒臣這皇帝也唯有拱手讓位的份,母后,兒臣也是您的骨肉啊,您身為母親,為何就未曾顧及兒臣的處境呢?”
“您為何就不能心疼兒臣一番呢?”
楚皇凝視著端坐於太師椅上的太后,眼中滿是憤懣。
為什麼?別人的親孃皆為其子殫精竭慮、機關算盡,而到了他這裡,親孃卻諸事不理、不聞不問,即便問詢,也是責問,這究竟是為什麼?
“皇兒,你捫心自問,母后當真未曾慮及你的處境麼?母后正是念及你的處境,才會認為沈家並無罪過,才會覺得你大錯特錯。”
望著情緒失控的兒子,太后眼眶中強忍的淚水如決堤般傾瀉而下。
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了,怎麼了啊。
“錯?朕何錯之有?朕只是把危險提前扼殺了而已。”
楚皇那寬大的龍袍猛然一甩,帶起一陣疾風。
“啪!”一聲脆響。
寂靜!
楚皇頭被一巴掌扇偏向一邊,他還是維持著那盛氣凌人的姿勢。
可是,周身的氣勢卻已經被這一巴掌給扇飛得一乾二淨。
“好一個何錯之有!”
“如果沒有沈家,你如何能安安穩穩的坐在這龍椅上?你如何能有那個心思坐在這裡算計沈家男兒的性命?”
“如果沒有沈家,大楚國早已被周邊的那些國家吞噬殆盡。”
“如果沒有沈家,這大楚國早就亡了,哪裡還有你坐上這皇位的份,如果沒有沈家……”
“如果沒有沈家……”
楚太后伸手指著楚皇的臉,每說一句就失望的搖一次頭。
那眼眶裡的失望都快溢滿出來了,可見,面前的楚皇讓她失望至極。
“那又如何?要是再放任沈家繼續壯大下去,那其中的後果朕承擔不起,我楚家的皇位承擔不起。”
“母后,您這是第一次這般對待兒子,還是為了一個沈家。”
楚皇一個四十幾歲的老男人了,這還是第一次被親孃打臉,心裡的委屈無以復加,此刻委屈得眼睛都紅了。
“那是因為沒有了沈家,就沒有人幫你保江山了啊!”
楚太后崩潰的看著面前的兒子,氣得又想再給他一巴掌,可兒子終究是帝王,還要臉面,楚太后還是強忍住了。
“你就只想著把沈家給除掉,那除掉沈家之後呢?那些鄰國一直對楚國虎視眈眈,他們只要確保沈家的男兒全部犧牲了,那些國家就會立即對楚國出兵,到時候誰去守護邊疆?”
楚太后厲聲質問著楚皇,直把楚皇的身軀問得逐漸僵硬。
“朕這泱泱大楚,難道還沒有一個可以帶兵打仗的了?朝中武官那般多,朕就不信,沒有一個能帶兵上戰場的。”
許是被楚太后說中了心裡的心思,楚皇心虛了,只能哽著脖子強撐。
楚太后!!!
楚太后心累的坐回太師椅上,面對這樣的兒子,心情簡直糟糕透了。
“罷了,你既然已經算計了,那就算計了吧,但是,沈七的性命,你不可再動,你要是動了沈七的性命,讓軍中的將士們寒了心,那後果,比沈家反了還嚴重。”
“沈七的存在就是在穩軍中將士們的軍心,這一點你不會不懂。”太后心累的掰開了揉碎了的勸,就怕這兒子又一個抽風讓人了結了沈七的性命。
“朕知道了。”想到隱龍衛的人去刺殺沈七還失敗了,現在又聽到太后的這一席話,楚皇也暫時放棄了想讓沈七死的想法。
這個人現在既然還不能死,那他的那條命暫時就先留著,等他的人徹底的把控住原先的沈家軍了,這沈七再死也不遲。
看著平靜下來的兒子,楚太后也不知道他又在想了些什麼主意,
但沈七的性命既然已經保下來了,那就要在楚皇改變主意之前趕緊把人弄出京城。
要是再讓那沈七繼續留在京中,要是哪一天皇帝抽風了,那沈七隻怕真的要去死一死了。
“既然那沈七是文人,你乾脆就把她派去當一個地方官,讓她立即帶著有一家老小上任。”
楚太后說著,像是想到了什麼,狠狠的閉了閉眼,又接著道:“沈家這麼些年為楚國出生入死,你就給她挑一個富裕點的地方吧。”
哼,朕能暫時留那沈七一條命,都已經算是仁慈了,還要朕給他挑一個好去處,想得美。
心裡雖然這麼想著,但楚皇面上還是乖乖應了下來:“是,都聽母后啊,兒子一定會給那個沈七挑一個好地方的。”
此時的沈清安還不知道,宮中的兩位大佬已經把她的那條命給來回拉扯了又拉扯。
沈清安此時正站立在沈家的族墓裡,靜靜的看著面前那些墳墓,一排排的矗立在那裡,有新有舊,也有半新不舊。
如果你要數個清楚的話,一時半會兒的,還不一定能數得完。
這些數不清的沈家逝去先人的墳墓,看得沈清安心裡的情緒低落到了極點。
這些墳墓裡的沈家兒郎,大多數都是衣冠冢,因為他們的身軀大部分都在戰場上找不回來了。
像沈家九子這一輩的,死後的屍體能被運回族墓好好安葬,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
“七爺,方才族老那邊的人過來傳話了,說是如今咱們鎮國將軍府正在被陛下忌憚,還是保守為好,所以今天九位爺的下葬之禮,他們就不來了。“
陳伯悄無聲息的來到沈清安的身邊站定,低聲說道,只是那臉上的表情,堪稱難看至極。
想必也是被沈家那些族人給氣得不輕。
“好!很好!好一個保守為好啊!”聽到這麼個理由,沈清安直接笑出來了。
“他們既然想要撇清關係,那就撇得乾淨一點,省的他們被連累。”
“七爺您的意思是?”聽到沈清安的話,陳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