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知道修仙世界弱肉強食,可當這個事實明晃晃擺在她面前時,還是會止不住有些顫慄。
此時此刻,周圍的一切對她來說並不是網頁上的字。
而是鮮活的現實。
系統告訴她,如果在這個世界死亡,她也會真的死去,無法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裡。
在這一刻,她竟生出一個奇妙的想法。
既然結局很難改變,那就愛咋咋地,直接躺平到死得了。
她的表情從最開始的震驚,逐漸歸於平靜,變得放鬆而隨意。
沈枝無視了對方的存在,徑直走向床榻,拉過早已放涼的被子,淡然自若地躺了進去。
沒過多久,床榻那邊便響起了均勻綿長的呼吸聲。
沈枝入睡很快,也許是今日經歷太過豐富導致大腦負荷,需要好好休息。
燕斐在殿內默默站立許久,像是十分糾結到底回到自己的寢殿還是留下。
終於,等殿內燭火暗到只剩很淡的光芒時,他抬手放下床帳,躺在了她身側的空位上。
沈枝的睡姿很沒有安全感,面朝內側牆壁,整個身子包裹在被下,蜷成一團。
而燕斐躺著時候的姿勢很端正,但肉眼看得出很僵硬。
閉上眼睛時,身邊的異物感讓他有些不適應,不過也許是酒的作用,他很快也睡著了。
第二日時,沈枝是率先醒來的那位。
看清身旁躺了個人,她第一反應便是抬腿想把人給踹下去。
動作才進行了一半,死機的大腦也逐漸開機,在看清身旁人的臉時,腳想伸回來也來不及了。
還未發力,腳踝便被一隻手按住。
那手力量很大,掌心溫熱,死死將她鉗制住,讓她連把腿抽回來都無法做到。
她的動作幅度並不大,燕斐卻還是睜開了眼睛,眼底有瞬間的茫然。
床帳是放下的,所以空間顯得有些擁擠、逼仄,接著,他向下看了一眼。
他的手握住了她的腳腕。
一抬眼,便對上沈枝錯愕的眼神。
他立馬鬆開手,只見她白皙的腳腕泛起一圈紅痕。
耳尖蔓起一股熱意,只覺得耳朵被人用力狠戳了一下,泛起不自然的紅。
“你……怎麼在這裡?”
沈枝坐起身後背靠著牆,用手去揉被他抓痛的腳踝。聽到他的問題,動作微頓。
“我哪裡知道你為什麼睡在我旁邊,明明昨日是你讓我住在偏殿的,自己半夜爬上來誰知道你要做什麼?”
說完,還給了他一個無比嫌棄的眼神。
像是在說‘誰稀罕和你待在一起’一樣。
這一句話喚回了燕斐昨夜所有的記憶。
尉遲蓮給他灌了許多酒,他喝了酒後性格便會有些偏差,話會變多,殺人也會更殘忍。
昨夜的每一件事都浮現在他腦袋裡,的確,是昨夜的他自己躺在她身側的。
他有些頭痛地按了按額角,像是要壓下某種奇異的感覺。
他太瞭解自己了。
所以此時此刻他對沈枝的反應,讓他覺得自己有些奇怪。
不過,他很排斥這種奇怪、無法掌控的感覺。
他拉開床帳,站起身,將透過來的光擋得一乾二淨,“除了主殿外,你可以去任何地方,若無事,不要打擾我。”
他的聲音冷漠下來,像是個提褲子不認賬的渣男。
“你好自為之。”
沈枝朝他背後做了個鬼臉,一句話沒說,聽到一聲關門後,又沒心沒肺地躺倒了。
躺了半天,也沒有成功續上回籠覺。
她望著紅色帳頂發呆,突然就想到院子裡還有很多沒看完的話本可以打發時間,晚上睡前也可以看看。
想到這兒她一骨碌爬起來,整理好衣裳,離開了偏殿。
相比於偏殿內的空曠森冷,外面天氣晴朗,風也十分輕柔,瞬間吹去了全身的睏倦。
她邊散步邊回了院子,卻在院門前看到了背手而立的尉遲蓮。
見她回來,還穿著明顯不合身的衣裳,他口中溢出一聲冷笑,“他沒殺了你還算你有些本事。”
見到沈枝還活著,他好像一點兒也不意外,甚至像最開始那樣打量起她來。
他的眼神讓沈枝覺得很不舒服。
她覺得這位尉遲長老並沒有表現得這麼簡單,他並不像一位真的在乎自己師弟的師兄。
更像逼迫師弟做很多事,達成自己的某種潛在目的的壞人。
可這些細節,書裡並沒有寫。
尉遲蓮緊緊盯著她,最後,他說了句很奇怪的話。
“你知道要怎麼做,對吧?”
他的眼神里飽含深意,好像在篤定她一定能看懂。
也許,書中的沈枝的確能懂他的意思,可他面前這個鹹魚沈枝卻是完全不懂。
不等她問個究竟,面前之人一閃身,消失了蹤影。
沈枝就覺得自己如同丈二和尚般找不到頭,思來想去沒個結論。
不過,她今日知道了,尉遲蓮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讓自己師弟“殺妻證道”這樣簡單。
又或者說,他想達成的目的並不是這樣。
一切都是他對自己真實意圖的掩飾罷了。
可他到底想要做什麼呢?
沈枝回屋收拾了自己的話本,堆在儲物戒裡頭,隨即換了個合身的衣裙。
而換下來的,昨夜燕斐遞給她的那件,被她疊整齊放在了衣服的最底下。
想必她穿過的衣服,人家冰清玉潔的道君大人想必無比嫌棄,她就留著以後應急得了。
做好這一切,小院重新恢復了空曠。
她回偏殿的路上換了條近路,正好經過了練劍臺。
只見一人白衣翩翩,於臺上舞劍,出劍乾淨利落,整個動作行雲流水,無比嫻熟。
她看了一眼,立馬辨認出正是燕斐的弟子,謝未塵。
沈枝不想多做打擾,也懶得與人交涉談話,正想路過時,卻被他出聲叫住。
謝未塵走到她面前,十分規矩地行了弟子禮,“師孃早,是回無涯殿嗎?弟子帶您去。”
沈枝聽別人叫自己師孃十分的不自在,尤其是看起來與自己年歲相當的人叫自己師孃……
更是無形中的壓力。
何況她與燕斐根本算不上什麼正經夫妻,被他這麼叫怪瘮人的。
若是讓燕斐聽到,估計以為她小鹹魚想啃天鵝肉吧?
“我和道君本來就是假夫妻,你叫我師孃恐怕不太合適,若是道君聽見生氣了,豈不是要遷怒於你?”
謝未塵微愣,畢竟師尊鮮少有情緒,甚至連生氣都基本沒有。
他對一切都不在意,又怎會因為一句稱呼遷怒自己?
“師尊不會生氣”,他十分篤定,“你若不喜歡師孃這個稱呼,我便叫你師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