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
寂靜的授業堂中,一聲嘹亮大義的兩個字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他們紛紛轉過臉來看她,面露錯愕。
“發言人”沈枝一臉呆滯地站在當中,視線僵硬地掃過一圈,只見四周都是陌生面孔。
她的眼睛裡頓時劃過了四分懵逼三分不解兩分愕然一分無措。
這……這是哪兒?
為何他們都穿著古裝?
還都長得……非常好看?
難不成她誤入了什麼大片拍攝場地,或是魂穿了什麼超級巨星,在這兒演電影呢?
可週圍沒有攝像機,更沒有現代裝束的圍觀人群,不可能是在拍片。
在這死亡寂靜後的數秒裡,整個大堂安靜得十分詭異。
沈枝緩慢地轉動眼球,呆愣地發出了一聲絕望的——
“啊?”
堂中穿著華麗的漂亮女子瞬間便移動到她身邊,快到連影子都看不清。
溫暖的手指抓起她的手輕柔地拍了拍,眼含熱淚,“好,好孩子,你是全宗門的驕傲!他們這些師兄師姐們的榜樣!”
女子長著一張柔美至極的臉,很難想象這樣激昂頓挫的聲音是從她的嘴裡發出來的。
沈枝耳朵被震得發麻,伸手揉了揉,面露困惑,“什……什麼?”
女人彷彿沒聽到她的疑問,抬手拍了拍她的頭髮,“乖寶,身為合歡宗的一員,為師為你驕傲。”
說著,伸手點了下她的眉心,奇異的香氣散入鼻息,沈枝猛然一震,腦袋裡走馬燈般放映出這個身體的所有記憶。
她……好像穿書了。
穿成了一個書名為《道君無情,嬌軟徒兒日日放肆》的師徒甜虐文裡!
幸運的是,她沒穿成和無情道道君分分合合相愛相殺甜中帶虐,虐中狗血的女主角。
相反地,她穿成了合歡宗弟子、道君的炮灰夫人,與她同名同姓的沈枝。
書中寫,道君燕斐修煉無情道,劍法至臻至純,超越了此間所有頂級劍修。
明明早已過了飛昇的修為,可卻遲遲不得機緣。
為了門派誕生出仙人,天劍派的長老們為此事一籌莫展,冥思苦想多日,最終想出一個絕頂腦殘的方法——
殺“妻”證道,以求天機。
可這被殺的“妻”,又從哪兒找呢?
於是,他們那絕頂“聰明”的小腦袋瓜裡又想到一個無比“絕妙”的“好”方法——
找合歡宗去借啊!
合歡宗那麼多學有所成的美貌女子,隨便挑出一個都行。
讓她與道君成親,再讓道君殺了她,豈不能證明面對如此絕美女子,道君依舊心硬如鐵麼?
如此,道法大成,必能有成仙的契機。
於是,天劍派三十餘名長老包圍了合歡宗,“請求”合歡宗宗主交出一位女人。
與其說是“請求”,不如說是威脅。
合歡宗宗主無奈,便聚集全宗弟子商討對策。
原書中,並沒有人站出來,用的是擊鼓傳花的方法,最終選中了沈枝。
沈枝,成了道君燕斐的夫人。
不過幸運的是,原書之中,沈枝並沒有死在新婚夜裡,龍鳳花燭燃至天明,道君仍未踏入喜房半步。
她就這樣活了下來,也對未來起了隱隱的期待。
說不定,道君並不是那樣冷血的人,他們能做真正的夫妻,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道君未曾約束她,卻也同她無話可說。
沈枝就這樣,成了燕斐名不副實的夫人。
直到道君收了一位關門弟子,小太陽般活潑開朗的趙秋雪。
暗生情愫,兩人愛得死去活來。
而沈枝由於嫉恨,多次殘害趙秋雪至其重傷,被道君一劍送上西天。
原本到這裡,惡毒女配死了,冷酷的他愛上甜美的她,完美撒花,書評還能有個8.5分。
可不知怎麼,也許是作者寫爽了,道君反手一劍,刺死了自己心愛的小弟子。
殺死心愛之人,無情道成,成功飛昇。
沈枝本人捫心自問,是不會去看如此傻缺腦殘的狗血言情文。
可上班時,在隔壁同事添油加醋的“傾情推薦”下,她點開了這本小說。
洋洋灑灑一百萬字,沈枝一目十行地看完。
看得雙眼冒火星,頭頂上仨問號,一句,“我去,這他爹的寫的什麼勾史!”就要脫口而出。
可惜,也許是時空錯亂。
“我去”兩字剛出,她就水靈靈地穿了。
而這句“我去”,也讓她的師父,面前這個美豔漂亮的溫柔女子,誤會了她要挺身而出、捨生取義、拯救合歡宗。
記憶回籠,沈枝這回全身都僵硬了。
可小腦袋瓜卻轉速飛快。
小說裡都是騙人的,科學社會,哪有那麼多穿書的事兒?
她一定是看小說氣昏了頭,擱這兒做白日夢呢!
夢啊……她在做夢……一定是。
她這樣想,放下了心,原地擺爛,等待醒來。
宗主輕輕颳了刮她的鼻子,“乖乖,為師給你些法器,好讓你走得不那麼痛苦些。”
沈枝:“好好好,謝謝師父。”
“小枝兒別怪師父,師父會永遠念著你的好的”,女子淚眼婆娑,語重心長。
沈枝面無表情,擺得自然,“念念念,謝謝師父。”
女子見沈枝一臉大義凜然,顯然是已決意赴死,一時間只覺得靈魂戰慄、全身顫抖了起來。
一定會死的任務,她卻站起來攬了過去,哪怕是死也要解決合歡宗之困……
何等的高義!何等的胸懷!
“枝兒……”
她喃喃地,美目盈盈,溫熱的手撫摸著沈枝的小臉。
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止不住地流。
“別怕,若你去了,為師會將你帶回來,下輩子,為師還當你的師尊。”
“道君的劍快,你不會有任何痛苦,嫁給他也算有了個道君夫人的頭銜……”
女子像是在盡力地說服自己。
沈枝更是連連點頭,實則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只覺得這場景有點兒詭異得太過真實了。
她以前也會經常做夢,每次做夢的時候都完全意識不到自己在做夢。
夢裡的世界,真實卻也虛幻,儘管光怪陸離,身處其間時,也不會察覺那是假的。
可為何,她現在卻能察覺是夢?
難不成……這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