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肉麻的話剛說完,沈枝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差點沒嘔出來。
饒是她自己,也不太能忍受得了。
她小心地覷著燕斐的臉色,見他眉心微蹙,疑似被她肉麻的語氣噁心到了。
“你方才叫我什麼?”
這反應顯然是不太喜歡這麼親暱的稱呼,沈枝立馬開口找補,“……道君方才一定是聽錯了。”
她的語氣恢復了平常的狀態,甚至讓燕斐覺得方才她的那番類似撒嬌的話是幻聽。
最終,他沒再追問下去。
沈枝鬆了口氣。
接著,方才那名叫做聞卿的丹修便站起身給大家發丹藥。
眾弟子傷得都挺嚴重,也越因為這樣,越能深刻地理解道君近乎無解的實力。
也深刻認識到自己的渺小。
在原地休整了差不多兩刻鐘,他們便朝著兇獸所守護的洞口中探去。
為首的自然是謝未塵。
顯然除了道君以外,謝未塵已成為其他弟子的主心骨,他們紛紛跟在他後頭。
沈枝也不情不願地起身,跟著大部隊後面做小尾巴,興致不高,神遊天外。
她直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何燕斐非要帶著她出來。
她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前合歡宗修士,法術一般更不會劍,來這兒不是純純受罪呢嗎?
洞穴裡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黑,石壁之上光芒絢麗,湊近一看,便能看到各式各樣奇形怪狀的晶體。
一弟子舉高了手中的靈火燈,火焰照在顏色各異的石頭上,流光溢彩,漂亮到讓人失語。
甚至有人伸手上去輕輕觸摸,讚歎聲此起彼伏。
沈枝對這個沒啥興趣,走走停停,一句話都沒說,全程安靜到沒什麼存在感。
忽然,腳腕竄起一陣涼風。
沈枝後知後覺地朝身下看去,便與一隻顏色鮮綠的小蛇對上了眼。
蛇的顏色飽和度很高,又有一雙紅眼睛,知識儲備頗為豐富的沈枝一眼認出,這是一條竹葉青。
被咬了雖不至於直接昇天,但肯定是不太好受的。
沈枝也只是停留在理論層面,哪裡知道當蛇纏在腳腕該怎麼做。
更何況這可是崑山秘境裡的蛇,不能用常理去衡量,萬一咬她一口她死了怎麼辦?
她調整了一下呼吸,一隻手按住心口,朝前方望去,見燕斐就在前面不遠處,便出聲叫住。
“道君……”
她的聲音很輕,不會驚動腳上的蛇。
燕斐腳步微頓,卻並未因為她的呼喚停下腳步,“何事?”
“蛇……腳上有蛇”,她強撐著鎮定,聲音卻忍不住有些發顫。
燕斐停了下來,回頭看了她一眼,的確在她腳腕看到一條蛇,鮮豔的綠色,儼然是條竹葉青。
崑山秘境中有各種各樣的獸類,有蛇實在不足為奇。
他回身走到她跟前,竟直接蹲下,輕而易舉地捏住蛇的七寸,指尖發出一道寒光,如利刃,極快地砍了蛇的頭。
蛇身扭動幾番後,化作一陣青綠色的煙霧散去。
“低階蛇妖,不用害怕。”
沈枝轉了轉僵硬的眼球,道謝的話都沒那麼利索,“謝……謝謝。”
看到她緊張攥起的拳頭,知道她並不是裝的,而是真的害怕。
“害怕?”
“嗯,好怕,不然道君把我送回去吧。”
沈枝雖知道多半不可能,但還是想垂死掙扎一下。
萬一呢?
萬一燕斐他良心發現覺得她挺可憐把她放回飛舟了呢?
說著,她便用一種楚楚可憐的目光看著他,希望引起對方良心的愧疚。
雖然,燕斐很有可能沒有良心。
“嗯,好。”
扔下兩個簡單不過的字,燕斐便往洞穴外頭走去,沈枝見狀連忙跟上,心底竊喜。
沒想到裝可憐真還成功了,原來燕斐他吃這一套啊。
走到洞穴外頭後,燕斐低頭叮囑她,“回飛舟後不要亂跑,秘境外也有妖。”
沈枝立馬小雞啄米般飛速點頭,生怕燕斐不滿意。
她是真懶得動,怎麼可能到處亂跑?估計躺個兩三天就能回去繼續擺爛了。
燕斐將一枚瞬移符貼在她後背,她只覺一陣眩暈拉扯後,眼前景象飛速變換,回過神時,已回到了飛舟上。
飛舟的門關得嚴嚴實實,還設了一道禁制,應當是謝未塵送女主回來後設下的。
剛一轉身,沈枝差點嚇了一跳。
只見她背後站了一個人,她身上的血腥味很重,一張小臉慘白,此刻卻全身緊繃,防備地看著她。
正是女主角,趙秋雪。
她皺眉,厲聲問道,“你是誰?”
沈枝知道當著女主的面前可不能瞎說話,她本身也不想摻和到主角的愛恨情仇裡,便回答道,“我是謝未塵的師弟,方才秘境裡被蛇妖嚇到,師父給我送回來了。”
“你就是那位單挑兇獸的壯士吧?”
沈枝自認為語氣很好,的確也放低了女主的戒心。
可未曾想到趙秋雪將她打量一番,眼神里有疑惑和探究,“你是道君的徒弟?”
沈枝還是十分敏感的。
知道對方在質疑,道君怎麼會收一個根骨一般的人做弟子。
不過她也不想過多牽扯,隨意胡謅道,“對啊,我走後門,我關係戶,雖然修為一般,但道君不得不收下我。”
趙秋雪若有所思,讓開了道。
沈枝徑直進了屋子,關嚴房間門,撲向闊別已久的床。
她先是補覺補到晚上,然後夜裡點燈看書在被窩裡露出邪惡的姨母笑。
如果能再給她一盒薯片和一杯暖暖和和的熱奶茶就更好了。
這樣的神仙生活持續了三四天左右,沈枝儲物戒裡帶的精神食糧早已啃完,她百無聊賴地看著天花板嘆了口氣。
早知道多帶幾本書來了。
她在儲物戒裡翻了翻,的確都是已看過的話本,不過角落還堆著一堆看起來嶄新的畫冊。
這畫冊是合歡宗發的,都被女配給堆在儲物戒裡吃灰。
沈枝拿出一本,靠在床頭翻看起來。
畫冊畫得十分大膽,基本沒翻兩頁就直奔主題而去,沈枝驚訝得合不攏嘴。
修仙界的這些畫師們……這麼開放的嗎?
震驚之餘,沈枝還是往後翻了下去,看得聚精會神,甚至沒發現床榻邊站了個人。
等她覺得有些暗,抬頭向上看,便看到了床榻邊一身玄衣的燕斐。
鴉色長睫微垂,視線似定在她手中的畫冊上。
沈枝瞳孔驟縮,飛速合上手中的顏色畫冊,藏在枕頭底下,並按住了軟枕。
她不確定燕斐看見沒有。
可以他的眼力,估計想裝作沒看見都難吧?
沈枝覺得心臟怦怦跳快要蹦出來,乾笑兩聲,“……道君,您怎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