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敬重被呵斥的一愣：“爹，大哥，我說的不對嗎？趙承輅這麼欺負大姐，我們應該去找他討說法啊，你們怎麼……”
怎麼不僅不贊同他，還訓斥他。
這是為什麼？
林敬皋先開口：“大戶人家的男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趙承輅是官家子弟，外祖父是故去的老威遠侯，他自己更是狀元郎出身，他三妻四妾很正常。”
林敬重不是隻知讀書的書呆子，他自然知道時下很多有本事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可趙承輅卻是養外室啊！
“他若是納妾，當然正常，可他是養外室啊！”林敬重反駁道，“且他還讓外室先於大姐生下孩子，這不僅是私德有虧，他還對不起大姐，咱們甚至可以去告他！”
“混賬！”林長進氣得，抓起桌上茶盞就砸過去。
林敬重沒防備，額頭被砸個正著：“哎喲！”
“小弟！”
“阿重！”
林蕙和白氏齊齊出聲。
林敬重疼得齜牙咧嘴，但卻捂著額頭衝兩人安撫搖頭。
林長進則憤怒道：“去告他，你是瘋了嗎？”
“且不說你一介白身去告朝廷官員要面對什麼，你告他，若他攤上事了，於你有什麼好處？於你大姐又有什麼好處？”
“你是想看你大姐被婆家責怪，還是想看她被休回家？”
“是，趙承輅這事確實做的不對，可你大姐就沒錯嗎？她嫁給趙承輅已經三年，至今沒給趙家生個一兒半女，趙承輅沒休她，另找人生已經是仁慈！”
林敬重：“可大姐……”
“你還說！！”林長進又抓住一個茶盞。
“好了阿重，你別說了，你快別說了！”白氏忙擋在林敬重面前，然後又把他往外推，“你出去阿重，這是大人的事，你小孩子不懂別在這待。”
林敬重不肯走，他大姐又不是不能生，他大姐去年就有過一次孕，只不過是意外孩子沒了，他大姐是沒錯的啊！
憑什麼被休？
有錯的明明是趙承輅，怎麼到他爹嘴裡卻是他大姐了？
林蕙忙也攔他：“好了小弟，你先出去。”
林家算是她爹的一言堂，其次則是大弟弟林敬皋，因為他是長子，也因為他於學習上算是有點天賦，去年考中了秀才。
至於小弟林敬重，他因為不是讀書的料，一直不得她爹喜歡，幼時甚至還因貪玩經常被揍。
如今才不過十三歲的少年，他還沒能力替她出頭。
再說下去，只怕少不了一頓狠揍。
被母親和姐姐勸著，林敬重到底氣呼呼到門口站著了。
沒了他吵鬧，林敬皋這才問林蕙：“你是和趙承輅吵架了，負氣回的孃家？”
林蕙搖頭：“沒吵架，我回來他知道。”
林敬皋和林長進同時鬆了口氣。
林長進點頭，道：“此事仲和雖然有錯，但也是你理虧在先，因此你不可因此事跟他吵鬧。”
仲和是趙承輅的字。
林蕙忍不住冷笑了下。
林長進皺了皺眉，繼續道：“林蕙，你嫁給仲和已經三年，如今他又要接外室母子進府，你該有點緊迫感，早日生個孩子才是正經。”
林敬皋：“是，否則你趙大奶奶的位置怕是坐不穩！”
若是坐不穩，那林家就不能靠有趙承輅這麼個狀元女婿為噱頭，招收學生了。
林蕙沒嫁給趙承輅的時候，常年跟林長進讀書的只有三五個學生。
雖一個學生一個月就得交一兩銀子的束脩，但林家上下加兩個幫工的嚼用，再加父子三人都要讀書，那點錢根本不夠。
還是林蕙嫁給趙承輅後，有狀元女婿為噱頭，林長進的學生才多了。
如今跟他讀書的已經有十五個學生，且一兩銀子的束脩也漲到了二兩。
一個月三十兩銀子的進賬，讓林家上下不僅過上了極好的日子，林敬皋如今還都有小廝和丫鬟使喚了。
為免影響這樣的好日子，父子倆決不允許林蕙的婚姻出問題。
方氏雖然有點幸災樂禍，但也不想林蕙的婚姻出事，因而插話道：“是的大姐，便是你趙大奶奶的位置能坐穩，沒有自己的孩子也不行。”
“庶子不是從你肚子裡爬出來的，永遠不可能跟你親近，若以後他繼承了趙家一切，必不會善待你！”自然也不會給林家任何好處。
方氏把懷中的兒子塞給邊上的丫鬟，上前想拉林蕙的手：“大姐，我娘那有生子的方子，這樣，我明兒就回去一趟，要到了我親自給你送去！”
林蕙側過身，沒讓她拉。
這話林長進和林敬皋就不適合繼續聽了。
因而林長進便吩咐林蕙：“你跟你娘還有皋哥媳婦好好聊聊，待會用了午飯就早些回去，以後自己也多用點心。”
林敬皋則對方氏道：“你明兒記得回去找岳母。”
說了這話，不等林蕙回應，父子倆就去前邊倒座房繼續帶學生讀書了。
他們前腳走，白氏後腳就抱住了林蕙。
剛剛壓抑著的眼淚簌簌滾落，她哭道：“這可怎麼辦，我可憐的阿蕙，這可怎麼辦啊……”
方氏看不上婆婆的做派，擰眉道：“娘，您這是幹什麼呀？大姐眼下最重要的是早日懷上孩子，您別惹她哭了，讓我跟她說說生子訣竅吧！”
白氏不理她，仍舊哭：“我可憐的阿蕙，你受苦了……”
方氏撇嘴，有什麼好苦的，瞧那身上穿的，頭上戴的，還有個狀元郎夫君，旁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好日子，哪裡苦了？
不過趙承輅居然養了外室，外室還生了個兒子！
方氏上下打量面上沒什麼表情的林蕙，忍不住翹起嘴角。
本來就是嘛，林蕙除了比她好看一點，沒哪處強得過她的，憑什麼她只能嫁給林敬皋那種好不容易才能考上秀才的男人，而林蕙卻能嫁給狀元爺？
哼，就該讓林蕙受點苦，總不能什麼好事都被她遇上！
林蕙安撫地拍著白氏後背，但也沒錯過方氏臉上幸災樂禍的表情，只她爹和大弟弟都那副德行，方氏這樣她也不意外。
懶得浪費力氣跟方氏計較，林蕙只對白氏道：“娘，我們去我屋裡說說話。”
林蕙因是高嫁，林長進重視趙承輅這個女婿，所以林蕙出嫁後閨房不僅仍然原樣保存，甚至還更換了更好的傢俱擺設。
白氏哭著點頭。
林蕙扶住她，母女倆往林蕙從前住的廂房去了。
林敬重忙也跟上，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紅了眼圈。
方氏瞪眼，林蕙什麼意思，無視她？
都快要做不成趙大奶奶了，還這麼傲，簡直不知所謂！
活該她男人養外室，生孽種！
方氏恨恨想著，抬腳想追。
早已氣炸只能憋著的綠竹，伸手擋在她面前。
方氏腳步一頓，不悅道：“你幹什麼？”
綠竹伺候林蕙三年，自然已經看出林蕙不想理方氏，於是忍怒扯了下嘴角道：“舅太太，我們奶奶想跟母親說點私房話，您就別去打攪了吧！”
方氏氣笑了：“你攔我？”
綠竹也笑：“奴婢可是趙家的丫鬟。”
綠竹早已看透林家上下眾人的性子，她抬出趙家，方氏便連她一個丫鬟也不敢對上。
果然，方氏的氣焰立刻消了大半，只道：“綠竹，我也是關心大姐，想著能幫忙出出主意。”
你們林家上下，除了林太太白氏和小少爺林敬重，其他人沒一個真心對大奶奶的，所以你的主意大奶奶壓根不需要！
綠竹：“您剛才已經出過了，我們奶奶知道了。”
方氏到底不敢硬闖，因此只能氣呼呼轉身。
但卻忍不住暗罵林蕙：“最好一直做趙大奶奶，若不然，哪日被休落到我手上，管叫你沒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