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陳建功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責怪她辦事不力。
黃繼紅自然知道陳建功不是什麼好鳥，他有很多女人，她只是其中的一個。
二十出頭她就跟著陳建功，如今已經二十八，熬成了大齡女青年。
在1999年，不說在她們那小山村，就是在大城市，她也算是大齡女青年，很難找到合適的對象了。
在她們老家，這樣的年紀，結婚早的孩子基本十多歲了。
黃繼紅經歷過外面的燈紅酒綠，吃過大魚大肉，自然不願意回到老家嫁給那些窮鬼粗魯的山村人。
過那樣的生活，她寧願繼續做陳建功的姘頭。
只是這姘頭也不是說想長久就能長久的。
這些年陳建功早就找了好幾個年輕些的姑娘，對她不冷不熱的。
如果不是她還算能幹，能幫陳建功招人訓練家鄉聽話的女護工，估計早就被登了。
即使這樣，她其實也擔心陳建功萬一看上哪個女護工，對方直接取代了自己的位置。
所以，面對李青她們，黃繼紅從來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雖然李青瘦瘦的，總是低著頭，穿著破舊的衣服，但如果仔細看，這小女孩面目清秀，皮膚白皙，養養再打扮打扮，絕對是個出挑的美人！
“趙招娣呢？今天不是應該她打掃樓道嗎？”
黃繼紅看看周圍，發現只有李青一人，直接大聲責問道。
樓道打掃的工作一般都是趙招娣來做，李青負責打掃房間內的衛生。
原因不外乎一個，那就是趙招娣長得醜，陳建功還有一些領導視察的時候，一般都是檢查樓道里的衛生，對於房間內的衛生一般不是太關注。
因為那裡面是所謂的“病患”，他們根本不屑於看到那些人。
所謂的檢查，只要外面光潔就行，至於裡面那些人的生活是什麼樣的生活，陳建功他們自然是清楚無比的。
“她……她今天打掃房內！”
李青低聲解釋道。
其實是趙招娣給她換的，她說自己先前包了那麼多活，李青生病期間，她忙了不少……
李青不想跟她太僵，以後還想用她。
趙招娣這人心不善，虛與委蛇，但膽子其實很小，欺軟怕硬。
李青前世也瞭解她的情況，說到底相比較李青的情況，趙招娣的父母雖然是親生的，但日子並不比她好多少。
家裡兄弟姐妹七個，她處於中間，父母做到賣親生女兒的份上，那種畸形環境很容易造就為生存不擇手段的陰暗性格。
“你今天看到了什麼？”
突然，黃繼紅臉色陰狠地看向李青。
“我……我什麼也沒看到……”
“沒看到就好，對了，李青，你爸爸讓人捎信了，說你年紀也不小了，已經開始在老家給你找對象了，明年幹到年底你就可以回去了。
如果以後真要回去，記住閉上你的嘴，讓我知道……”
“我……我知道！紅姐，我什麼也不知道，只是出來打工的。”
李青低聲說道。
黃繼紅走後，李青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回去？
那個家自然是不能回的。
前世她能離開那個山村，有很多運氣的成分，這一世她不能保證自己還有那樣的運氣。
前世她確實是在兩年後回去的，因為李大山夫婦確實給她找了對象。
李大強也到了鄉下說親的年紀，這對貧窮的夫妻拿不出彩禮，只能動這個抱養女兒的主意。
這在鄉下並不稀奇，一些親生父母其實也是這樣對待自己親生女兒的。
在貧窮的地方，女孩就是行走的財產，父母養一場，都是要換些物質財產的，不然對於他們來說就是白白養了一場。
李青這些年在晟美精神病院雖然賺得不多，一個月400元，黃繼紅抽取一些中介費，每年匯給她家裡的錢為4000元。
這些錢在鄉下其實並不算一筆小數目。
99年，南方特別是一些大城市正處於高速發展時期，不少人乘著時代的風賺了不少錢，但在鄉下僅僅靠種地，一年根本存不了多少錢。
如果不是有更大的利益吸引，李大山夫婦定然願意李青在這醫院幹到死為止。
醫院雖然恨不得招來的女工一個當做兩個甚至三個用，但每隔四五年都會換一批新的進來。
除了一些父母要求自己家女兒回去找婆家換彩禮幫助兒子娶媳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盛美醫院從用工成本和風險上考慮，要求換一些年輕新員工，方便管理。
前世李青到剛到這個醫院工作的時候，就發現這裡不正常。
關於精神病院，九十年代的鄉鎮縣城基本沒有這種所謂的醫院，每個村都有幾個大傻子，大家都習以為常，那些所謂的父母也不會想著給孩子治病云云。
她只是在一些書籍中或者老師偶爾講課的時候提到過。
對於她們所瞭解的信息來說，那是個治病救人的地方，一般都是在大城市。
只是這個晟美精神病院太過於怪異了，在一處大山的山谷處，她們是坐了三天車才到達這裡。
醫院很大，蓋得也很豪華，只是四周根本不見住戶，孤零零矗立在山中，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精神病院竟然蓋在這裡一個地方？
只是她前世太過於年輕，沒多少見識，對於她來說就是打工賺錢，她想著賺了錢，張大山他們就會滿意。
到時候自己也能有些自由生活。
只是一切都是她的臆想而已。
前世她兩年後確實離開了晟美，李大山夫婦給她找了對象，卻是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
那男人腿腳有些跛，家裡在附近倒是有些錢，願意給李大山夫婦1萬元的彩禮錢。
1萬元對於李大山夫婦有很大吸引力，不僅能幫他們家蓋新房子，還能幫他的兒子娶媳婦，怎麼能不動心，當即就答應了。
李青回去後知道了情況，自然是很很害怕。
她反抗，結果還被李大山暴打了一頓，然後關了起來。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李青拆了窗戶逃了出去。
儘管她對生活的山村還算熟悉，逃出那座大山也用了十多天。
再後來，就是京都……
這一世她定然是不能回到那山村的，她必須在回去之前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