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孃!”
時隔一世,程月寧再次見到大伯孃,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前世,婆家欺負她沒有孃家,大伯孃幾次帶堂弟上門來替她撐腰。
只是那時候,她一心都困在宋時律身上,每天念著宋時律對她的一點愛,苦苦支撐著那個虛假的家。
她沒少做讓大伯孃和堂弟傷心失望的事。
他們勸她不行就離婚,但她捨不得。在沒有蘇若蘭的時候,宋時律對她也是關心,也是愛護的。
他們見勸不動她,怕勸出仇來,反而讓親戚關係鬧僵,才漸漸不勸了。只在她最難的時候,幫一把手。
想到大伯孃的好,程月寧的眼眶溼了。
大伯孃快步走到程月寧面前,看到她坐在輪椅上,臉色蒼白,眼眶一下就紅了。
“護士也沒說你這麼嚴重啊,怎麼坐上輪椅了?”大伯孃用力揉搓著程月寧的纖瘦的手,眼裡蓄滿了淚。
此時的大伯孃,兩鬢已經有了些許的白髮,但身體還算硬朗。
她的手很暖很有力。
自從程月寧父母去世後,大伯孃一直把她和哥哥當親生兒女疼。
只是程月寧和哥哥懂事,不想給大伯一家添麻煩,是他們不想給大伯一家添麻煩,才報喜不報憂。
但這樣,反而和大伯孃家疏遠了。
這一世,她不要這樣!
“月寧,你怎麼好端端的會出車禍?”大伯孃心疼地抹著眼淚,她蹲下身子,輕輕撫摸著程月寧打著石膏的腿,“這得疼成什麼樣啊?你這孩子,怎麼也不跟家裡說一聲?”
程月寧看著大伯孃關切的眼神,心裡湧起一股暖流,“我就是骨裂,沒事的。”
“還說沒事!都坐輪椅了,這得傷成什麼樣!”大伯孃的聲音帶著哭腔,“你這孩子,就是太要強了,什麼事都自己扛著,傷成這樣,小宋怎麼讓你一個人出來亂走?”
“大伯孃,我們已經分手了。”程月寧神色如常地說道。
大伯孃愣了一下,“發生了什麼事兒?你和小宋好好的怎麼會分手?是不是小宋欺負你了?”
“不是,我們不合適,我們和平分手。”
“你還護著他!”大伯孃急得直跺腳,她家姑娘怕不是真的被小宋欺負了,但還對人家有情!
程月寧知道她關心自已會多想,就直接什麼都說了,“他說我是他的未婚妻,就要和他一起還救命之恩,讓我把工作讓出來,送人情。我不願意,就提了分手。”
她把事情和大伯孃說清楚,大伯孃才不會多想,更不會受宋時律片面之詞影響,勸和不勸分。
畢竟,她之前是為了宋時律,才來951軍研所的,大伯孃知道她有多喜歡宋時律。
大伯孃一聽,氣得臉色漲紅,“那個小宋看著人挺好,挺護著你,咋能這樣呢!”
“那、那你被趕出軍研所是咋回事?”她提到這個,就有點急,“你被趕出來了,就沒工作了,會不會被要求下鄉啊?你這身上還有著傷,可怎麼辦!”
大伯孃心疼地直掉眼淚,她想了想,一咬牙,“月寧,大不了我這個工作不要了,我把它讓給你!你去我的紡織廠上班,也算有個著落,總比你一個人孤苦伶仃去下鄉的強!”
程月寧一愣,“大伯孃,您說什麼呢?您的工作怎麼能給我呢?”
“怎麼不能給你?你是我的親侄女,我不幫你幫誰?”大伯孃說道,“你大伯肯定也會同意。”
程月寧心裡感動,但她不能接受,“大伯孃,您要是把工作讓給我,長冬怎麼辦?他明年就要初中畢業了,到時候他去哪工作?”
大伯孃咬咬牙,“他一個男孩子,就是下鄉了,也沒什麼!就當是下鄉去鍛鍊鍛鍊,他大姐能去,他也能去!”
堂弟初中畢業也才15歲,她這個當孃的,怎麼能不心疼。
她一共就一兒一女,當初沒把工作給女兒,是大女兒要求下鄉,要把工作留給弟弟的。
程月寧心裡暖,鼻子也酸。
她用力搖頭,“您要是把工作讓給我,我這輩子都不會心安的。而且,我有我的安排。我的工作,我會拿回來!”
大伯孃不信她,以為她是在安撫自已,著急地嘆氣,“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犟呢!你都被宋時律害得被開除了,還能咋辦?”
“大伯孃,我真的有辦法。”程月寧說道,“不行,我還能去其他的軍研所。”
“其他的軍研所?那能成嗎?”大伯孃不懂,但聽著就覺得玄乎,像是丫頭在糊弄她。
程月寧堅定地說出自已的打算,“而且,東北那邊有工農兵大學,我想去那上學。那邊還有很多油田和黑土地,都是待開發的,機會很多。”
“東北又冷又苦,那跟你下鄉有什麼區別?”大伯孃想著鄰居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自已的兒女去東北下鄉的經歷,急得直搖頭。
“不行,你一個姑娘家,去那麼遠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萬一遇到什麼事怎麼辦?不行,你不能去!”
“大伯孃,我的工作還沒丟呢,你不盼著我拿回工作?”程月寧把話題拉回來。
大伯孃一拍額頭,“對,對!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歪,拿回工作,不下鄉!”
“走,先跟大伯孃回家,好好養傷!啥事兒都等你腿好了再說!長冬要是知道你來,肯定高興壞了!”大伯孃一邊唸叨著,手底下小心地推著輪椅,就怕路不平,顛著程月寧的傷腿。
想到小兒子,她臉上總算有了點笑模樣,又說,“長冬這小子,要是知道你來了,非得蹦起來!”
宋時律匆匆趕到軍研所宿舍,把蘇若蘭送進醫院。
蘇若蘭扶著腰,臉色蒼白,額頭沁著細密的汗珠。
醫生仔細檢查,確認她只是受了點皮外傷,孩子也安然無恙,懸著的心才放下。
他把蘇若蘭送回軍研所宿舍,安頓好她休息。
聽到動靜的李小丹,急匆匆從宿舍裡出來,臉上堆滿擔憂。
“若蘭姐,你沒事吧?”她伸手把蘇若蘭扶進宿舍。
宋時律不方便進去,就鬆了手。
“宋團長,你就進來唄,你也不是外人。”李小丹眼神曖昧地擠了擠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