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讀,自己哄自己睡覺。
春晴還想守夜來,但林疏月堅持讓她回屋睡,她就不放心地走了。
春晴拿的是一本《法華經》,佛家經典經書,林疏月對上面的內容也很熟悉。
翻看了兩頁,就不太感興趣了,將其讀出來,也沒覺得睏意衝她襲來。
林疏月無奈了,也不逼自己睡覺了,而是起身下床,準備再去鼓搗香料消磨時間。
然而,就在這時,她的屋門被推開了,秦王走了進來,見到她就道,
“還沒睡,是在等本王?”
林疏月,……
呵呵,就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王爺忙碌了一天,晚上還不好生休息嗎?”林疏月淡聲問他,絲毫不為他的深夜造訪而意外。
“本來是要睡的,只是本王有一事不明,特意來找菩薩解惑。”
秦王說著,靠近林疏月,手一伸,直接將她攬在懷裡,低頭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
有檀香,有清香,還有很多其他混雜的香料味。
雖然香味雜,但是,秦王倒不覺得難聞,抱著她還挺舒服,秦王就抱的更緊了點。
“王爺要解什麼惑?”
林疏月也懶得反抗推開他,任由他抱著,輕聲問道。
“剛才本王躺下準備睡覺時,腦子裡想的卻都是你的事情,趕都趕不走。”
秦王抱著她,在她耳邊就像親密的情人一樣低語,說的話也更像是讓人臉紅心跳的情話,
“所以,菩薩,你是不是用你的血給本王下了什麼咒,才讓本王這般記掛?”
林疏月聽著這話沒一點心跳加速的感覺,只想翻白眼,不過,嘴上依舊很平和地說,
“王爺說笑了,沒有什麼血咒,只是王爺的心不夠靜罷了。”
“那你覺得本王的心如何能靜下來?得到你,徹底嘗過你的味道,會不會就不惦記了?”
說著,秦王一把將她抱起來,幾步就來到了床邊,把她放床上自己便壓了上去。
林疏月閃過一瞬間的慌亂。
秦王見她終於不再是超凡脫俗的清冷菩薩樣了,也會慌張羞惱,不由笑了,心生快意。
林疏月默唸佛經讓自己又恢復平靜,然後伸出手抵住他的身子,清清冷冷地開口道,
“要是王爺真的想要我伺候,也請先等我和離後,乾乾淨淨地搬出府,免得王爺要佔一個奪人妻的惡名。”
“本王惡名有很多,不在意再多一個。”
秦王挑眉,把她的手拿開,置於她的頭頂壓住,身子也往下壓了壓。
“可我在乎!”林疏月不舒服地掙了下,沒掙開便也算了,只是看著他,目光清明,聲音堅定,
“世人對女子的清白和名聲異常嚴苛,王爺口口聲聲喊我活菩薩,可我不想當個泥菩薩,自身都難保。
若王爺非要執意至此,我也沒什麼好和王爺說的,不過是脖子一抹,入輪迴,再投胎而已,只願下次輪迴後,可別再遇見王爺了。”
各路真菩薩啊,她再死一回,要是還能活,趕緊讓她回現代吧!
這沒任何人權的封建社會,她真待夠了。
“你用死威脅本王?”秦王冷笑,眼裡透著讓林疏月心悸的瘋狂,咬牙切齒地道,“入輪迴,不遇本王?”
“不是威脅,只是陳述事實,若未來我為王爺生兒育女,我要求我清白,我要求我有名分,也只是想要護住我的孩子。
讓他不至於被世人攻擊出身,讓他能多一份安然,我也不必看著我的孩子喊旁人母親。”
林疏月平靜地開口,可眼眸深處藏著一些隱痛和思念,還有愧疚。
前世,她其實還生過一個兒子。
一開始她不願意入秦王府,只能算是秦王外室,是最低賤的身份。
兒子出生後,秦王因她不願意入王府,就打算把兒子抱走,作為嫡子,養在了秦王妃名下。
當媽後,才知道和孩子分開是多麼痛,為了避免母子分別,林疏月只能入了王府,當了庶妃。
一個庶妃,也讓世人大跌眼鏡,畢竟她可是身敗名裂的侯府棄婦,能當個侍妾就不錯了。
入府後,秦王雖然給了她獨寵,可他的惡趣味或者說他對她不乖順的懲罰就是不管後宅爭鬥,冷眼看他的那些妻妾找她麻煩。
此外,雖然兒子也養在自己身邊,也和她很親,可是礙於規矩和禮數,兒子還是要喊王妃母親,被王妃光明正大地管著。
這種憋屈和窩囊別提了!
也因此,為了以後的兒子,為了去父留子,她這次也有一個底線,必須要王妃的名分。
秦王聽到她給出的理由,明顯微微一愣,眼裡的瘋狂也瞬間褪去大半,甚至露出些許溫柔。
秦王伸出手,輕柔地摸摸她的臉頰,為她梳攏有些散亂的頭髮,然後問她,
“那你想要什麼名分?”
“王妃。”林疏月看著他,毫不避諱地說,
“我要兒子只能喊我母親,我當側妃,庶妃有什麼意思,不如不當!”
秦王這次直接笑了,心情似乎一下子全好了,可他嘴上卻毫不客氣地道,
“你可真敢想!你知不知道,本王的王妃是皇上賜婚的太傅嫡女,下個月就要完婚了,你這是要本王抗旨,然後再娶你這個和離過的婦人?”
林疏月知道他說的這些。
秦王立下赫赫戰功歸來,皇上除了封他為秦王,獎勵他封地和良田還有金銀珠寶外,還為他賜了婚。
除了選定了秦王妃是太傅嫡女外,皇上還一併為秦王賜了兩位側妃,兩位側妃會比王妃晚三日入府。
這兩位側妃的人選也很有意思,一位是當朝最得寵的貴妃的侄女,當然是庶出,另外一位則是淑妃的侄女,也是庶出。
再加上太傅是太子的人,他的嫡女做秦王妃,秦王的一個後宅,聚集了三方勢力。
皇后和太子的正統派,貴妃和三皇子的寵妃派,還有淑妃和五皇子的文臣派,這三方,因為奪嫡一事,正斗的激烈呢,經常殺紅眼。
也因此,秦王想要悔掉聖上賜婚,還要娶她為正妃,難度不是一星半點。
可林疏月不在乎,也不為此發愁,若秦王連這點都辦不到,他就不是前世那個能登基上位的瘋批暴君了。
“王爺怎麼做,我不管,我只要結果。”林疏月面無表情地開口說,反而像一個下令的女王。
秦王覺得這樣不太對勁,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惱怒地道,
“你是不是太有恃無恐了?本王憑什麼要聽你的,費勁巴拉地想著要給你王妃的名分,讓你以侍妾的身份入府,你又能奈何。”
“王爺說的對,我是王爺的獵物,我沒有要挾王爺的資格,可總有一件事,我可以做主的,那就是我的命。”
林疏月淡笑著,無畏地看著他,又輕柔地說道,
“我知王爺手眼通天,可你再厲害,能看得住一個時時刻刻求死之人嗎?
王爺問我憑什麼?不就是我這身皮囊嗎,王爺若不在意,放我離開便是。
可你非要佔有我,將我綁在身邊,那我就有資格衝你要這個王妃之位。”
“你說你是為了孩子,可你這般執意王妃之位,難道不是貪圖王權富貴,不是想著以後再更進一步?”
秦王擰眉,被勾起心中的刺痛點,剛才的好心情再次蕩然無存,捏著她下巴的手用力,厭棄地說道,
“本王看你一副清心寡慾的菩薩模樣,實則野心不小,同其他的女人一樣,一心想借著孩子爬高位。
菩薩慈悲面,惡女修羅心,說的就是你!”
林疏月聞言,也嗤笑一聲,毫不客氣地說道,
“王爺,你又想要我染上世俗慾望,又想我出淤泥不染,你這既要又要的,不覺得自己有大毛病嗎。
我要不是為了以後的孩子考慮,我倒寧願找個尼姑庵待著。
到時候王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也不用和你的那些妻妾們打交道,還要防備著被她們哪天害死。”
“真是為了孩子?”
秦王聞言緊皺的眉頭微松,內心也鬆動了,開始相信她的話,可又執拗地問了她一遍。
“對,我就要給我孩子最好的!王爺應該知道,一個母親的地位對孩子的影響,嫡子庶子,一字之差,待遇天差地別。”
林疏月意有所指地開口說道。
秦王的生母就是宮女,聽說當初她為了上位故意勾搭皇上,可一夜之後,她又被皇上厭棄,被貶到了辛者庫。
後來,她發現自己懷孕了,想盡辦法生下孩子來,想靠這個孩子上位,但是秦王剛出生時被說命盤不好,是災星,並沒有得到皇上承認。
秦王十歲才被認回,他十歲前是在辛者庫長大的,一個黑暗的童年跑不了的。
秦王生母因為沒有能母憑子貴,對秦王也是憎恨的,時而虐待他。
也是因此,造就了秦王瘋批的性子,秦王對生母也是憎恨的,登基後,都沒有追封她為太后。
若說前世林疏月對秦王唯一不憎恨的點,就是在自己死後,他把唯一的溫情都給了兒子,還算是個合格的父親。
一個愛兒如命的好母親,不想著母憑子貴,只是一心為兒子打算,絕對能觸動秦王,也是她接下來要撬動秦王的支點。
當然,她也確實如此,不是在立人設裝樣子。
秦王盯著她半晌,確定她真的沒有說謊,心情又變好了起來。
秦王俯下身,用力地吻住她,等分開之際,他低聲呢喃,“好,本王會讓你如願的。”
林疏月被他親的微微喘息著,推了他一把,催他離開,“夜深了,王爺快些回去休息吧。”
秦王不走,但也不壓著她了,而是起身坐好,轉而拿起她放在一旁的佛經翻了下,“你也要做晚課?”
“不是,我催眠用的。”林疏月說。
秦王無語了一下,發現她這向佛之心一點都不虔誠,也不知怎麼俢了一身菩薩味出來。
“王爺既然打算看佛經,不如輕聲念出來?”林疏月看著他,忽然說道。
“為何?”秦王挑眉。
“我想聽。”林疏月看著他,清澈漂亮的雙眼中透著淡淡的渴望。
秦王與她對視了半晌,還是拿起佛經讀了起來。
相比春晴讀的,秦王唸的無比流暢絲滑,就和那些高僧唸經的味一個樣。
林疏月聽了沒幾句,就開始覺得眼皮子打架,睏意襲來,睜不開眼了。
秦王唸的這味也太對了。
林疏月陷入睡夢中,失去意識前忍不住想著,秦王有這本事的話,她準他夜夜前來侍寢。
秦王唸了沒兩頁呢,就發現她睡著了,頓時又好氣又好笑。
伸手想捏她的臉懲罰她一下,可看她睡的安然,秦王的手舉了半天,還是收了回來。
秦王把佛經隨意地丟到一邊,將她抱在懷裡,閉上眼,沒一會兒也睡了過去。
待天快亮時,他才離開。
–
翌日,清晨。
這一夜,林疏月睡的十分安然,睡飽了覺,人也精神舒服,心情也會變的好一些。
秦王什麼時候離開的,她一點不知道。
春晴給她端來洗漱用水,見她臉色挺好,心裡也高興,開口問道,
“小姐,你的病好了,等用過早膳,你要不要去夫人那裡請安啊?”
“春晴,你找個丫鬟去傳話,說我的病還沒好呢,又發熱了,就不去向侯夫人請安了,你別自己去,再被侯夫人揪住懲罰。”林疏月開口道。
林疏月知道侯夫人是什麼德行後,一點都不想送上門去找虐。
對方真想找她的茬,可以跑過來,她敞開了門歡迎,就是懶得自己送上門去。
因為可以預見,她昨天提和離的事,一準傳到侯夫人的耳朵裡了。
結合現在她掌握的消息來看,侯夫人看見她,沒好臉色都是輕的,還可能換著法子折磨她。
現在的她,面對侯夫人,即便發瘋,對方也不可能怕自己的,因為她沒靠山,沒庇護者。
而秦王這個靠山,眾人還不知道呢。
昨夜,她也給秦王說了,她想要和離的困難之處,讓秦王給她找個後盾。
秦王說讓她等兩天,他找個機會親自插手她和離之事,因為涉及嫁妝錢財,不夠有權勢地位的人,是從侯府要不出來的。
只有他親自出馬,效果才最快。
林疏月對秦王的能力還是很信任的,既然他都答應給她王妃之位了,那第一步自然是快速地讓她和離了。
所以,林疏月覺得她最多在這府裡再待個幾天而已。
在沒秦王撐腰,可以狐假虎威的情況下,她去和侯夫人碰面或是來個硬碰硬的對撞就是傻。
能推脫就推脫。
實力不夠,就先苟著,有人撐腰了,再硬氣,等自己有實力了,再囂張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