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當年,你對我百般刁難,我以為你是捨不得陸江嶼。”
“後來,我懷了他的孩子,婚禮舉辦在即。”
“為了阻止這一切,你偽造了遺書。”
“甚至……”
林聽晚不敢想象如果何姣姣是故意懷上其他男人的孩子。不惜自毀名節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構陷,心理得扭曲成什麼樣?
“都是你!”
何姣姣打斷了她,眼底翻湧著暴戾。
“你當初就不該出現,現在也不該回來!任何跟我搶哥哥的人,都得死!”
說著,何姣姣嘴角咧開一抹惡劣的笑。
“告訴你吧。那條破項鍊就在人工湖裡。明天人工湖就要進行全面清理了,現在去撈還來得及。”
質問悉數湮沒於唇齒間。
林聽晚顧不上思考何姣姣對她的惡意來得這麼濃烈,是不是還把她當成情敵。而陸江嶼又是否得知何姣姣的心思。
她只覺得噁心。
憑什麼他們全家都要為這對兄妹的不倫戀獻祭?父母被輿論壓力迫害致死,何姣姣連最後的念想都不給她。
林聽晚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爬了起來。
她一步步走向人工湖。
“砰——”
重物墜落聲響起,漣漪漾開,撕碎了湖面在暴雨過後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層層浪花相撞,濺出細碎的水花。
湖水稍稍得到喘息,林聽晚“譁”破水而出。
她膚色慘白,臉頰卻透著詭異的紅。
她似乎感覺不到病痛,再次一頭扎入冰冷的湖水裡,任由水將耳膜擠壓得生疼,灌進鼻腔,掠奪氧氣。
林聽晚沉到湖底,用綿軟無力又沉重如鉛的手翻找著。
石頭稜角劃傷皮膚,血液暈染開來,在身側糾纏環繞。
林聽晚一次次下沉一次次上浮。
鮮血讓湖水染上不詳的鐵鏽色。
萬幸何姣姣捉弄了她無數次,這一回倒是沒有騙她。
她找到了項鍊。
林聽晚緊握著失而復得的項鍊,嘴角剛輕輕往上翹,彷彿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疲憊感席捲而來。
無數雙手拉扯著,將她拉向深處。
眼前的景象慢慢褪去顏色,過往的記憶走馬觀花地上映著。
她看到了陸江嶼的臉。
林聽晚眼眸慢慢闔上,在最後一縷光消散前看到他投入水中,打破那些甜蜜與殘忍交織的黑白畫面,將光線攪和成斑駁的碎金。
他向她伸出手。
她用最後的力氣躲開。
如果能重來,如果有來世,如果……能活下來,再也不要遇見了。
意識在混沌中沉浮,林聽晚終於睜開鐵鉛似的眼瞼,入目是慘白的天花板。
呼吸著刺鼻的消毒水味,感受著肺部被扯動時的疼痛。
她還活著。
“項鍊。”
林聽晚驚覺右手空無一物,冷汗瞬間浸透後背。她試圖坐起身,被癱軟的四肢重重地拉回床榻。
“嘶……”
手背上的留置針被牽扯到,暗紅的血液如毒蛇的信子般吐向透明導管。
“為了一條項鍊,命都不要了!”
病床邊的陸江嶼一把將項鍊扔到她身上。
砸得生疼。
林聽晚喜極而泣,抓起項鍊,聽著陸江嶼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冷嗤聲。
“像你這樣不擇手段的人,竟然也有在乎的東西。”
林聽晚摩挲著金屬吊墜上的圖案,滾燙的淚珠從眼角一顆顆滑落。
陸江嶼臉色沉得發暗。
“雙親離世讓你這麼痛苦。”
“林聽晚,你也是有至親的人,姣姣差點被你害死那麼多次!”
“你告訴我為什麼?”
林聽晚垂眸遮住眼底的嘲弄,將項鍊戴了回去,右手攥著金屬吊墜。
明明數次瀕臨死亡的是她。
他不聽、不看,眼盲心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