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樓下,餘霜問:“哥,你今晚打算住哪?”
蘇家有錢,但蘇澈不受寵,名下沒有房產,如今跟家人鬧僵,住宿成了問題。
“回學校。順便送你,一舉兩得。”蘇澈說。
其實他可以租房子,日常開銷他承擔得起,不過明天會發生一件至關重要的事,住在學校方便處理。
他研究生還有一年畢業,在學校有宿舍床位,只不過從沒住過,出於禮節去之前先電話溝通,避免尷尬。
將行李箱放入後座,調出手機通訊錄,打了過去。
“喲~給我打電話呢。夏繁逃婚,你不會以為她藏在我這兒吧?”範成語氣帶著幾分陰陽怪氣。
“你也真是的,就差臨門一腳的老婆都能放走。”
研究生宿舍是2人間,範成是唯一室友。
二人之間沒有嫌隙,但蘇澈修長挺拔,長得帥,還有錢,這就是憎恨的理由。
雖然很無厘頭,但現實存在,妒忌心極強的範成處處看不慣蘇澈,總想踩兩腳。
蘇澈學習好,記憶力強,別人辛苦考研,沒日沒夜複習,他隨便去考就拿了筆試第一名。
追了夏繁四年是僅有的人生汙點,範成經常在背後恥笑。
今晚夏繁逃婚上了熱搜,範成偷著樂,轉發了好幾次。
蘇澈前世鮮少跟他來往,對他最大的印象是摳門,能蹭別人的絕不花自己,還從不回請,風評很差。
畢業以後他找過蘇澈,想要一份工作,被婉拒後,在辦公室大罵蘇澈不念同窗情誼。
最終,被兩名高大的保安請出辦公室。
蘇澈原本還想好好溝通,但現在不需要了:“我今晚回宿舍住,你收拾一下,否則我直接扔了。”
範成一愣,明顯沒料到蘇澈會搬回來。
一個大少爺,境遇再糟糕,也不至於住校吧?
“宿舍不歡迎你!”範成有些氣急敗壞。
他弟弟已經在蘇澈的床位住了大半年,蘇澈貿然回去,會讓一切亂套。
他故意表現出敵意,讓蘇澈知難而退。
蘇澈前世就知曉此事,由於不需要住宿,不介意賣人情,然而範成是不懂知恩圖報的人,這一世蘇澈絕不讓他蹬鼻子上臉。
“那是我的床位,你歡不歡迎,我不在乎。”蘇澈淡淡地說。
範成:“你那麼有錢,去哪裡住不行,為什麼要跟乞丐搶地方?”
蘇澈執意回去,範成無法阻攔,硬的不行就來軟的——道德綁架,拔高蘇澈,自貶為乞丐,聽起來就像蘇澈為富不仁,欺壓弱小。
這小伎倆太可笑,蘇澈看一眼腕錶:“我已經正式知會你,你還有30分鐘收拾東西。”
範成煩惱得揪緊頭髮,還想說兩句,蘇澈那邊已經掛電話。
“媽的!”範成氣得舉起手機,而後慢慢放下。
範成弟弟染了一頭黃毛,正在打遊戲,扭頭問:“怎麼啦哥?”
範成複述一遍。
他弟飛身撲上床,舒舒服服躺下:“我就睡這兒了,看他怎麼趕我走。”
拉上被子又道,“想跟我耍橫,沒門!”
要是在農村,兄弟齊心就能把蘇澈趕跑,可這裡是學校,有規章制度。
範成深思熟慮:“弟啊,你在社會學的那套不管用,學校明文規定不能留宿外人。”
“怎麼就外人了?我可是你親弟弟啊,找大哥幫襯一下怎麼啦?反正這床沒人睡!”
“這事你得聽我的。”
……
餘霜聰明伶俐,聽蘇澈講電話後什麼都明白:“哥,去我家住吧,這是我媽的意思。你有車,到哪都方便。”
重活一世,蘇澈不會輕易妥協,屬於他的東西必須拿回來。
範成的言行充滿惡意,不教訓一下對不起自己。
“謝謝小姑好意。”蘇澈說,“但有的人天生犯賤,你越仁慈,他越囂張。”
餘霜不再勸說,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
江東大學是百年老校,985,國內排名前十,底蘊深厚,就像陳釀的美酒,越品越香。
那些古老的建築,如同歲月的見證者。
蘇澈在女生宿舍樓下停車。
餘霜揮著手,快步走進大門,掏出手機向媽媽彙報工作。
“阿澈變了很多。以前性格順從,唯唯諾諾,如今長大了,雷厲風行,敢貫徹自己的想法。”蘇萌說。
“媽,三舅媽為什麼不喜歡哥?”回宿舍的路上,餘霜問自己的母親。
蘇萌說:“打小就不喜歡。三嫂怪他五歲的時候把妹妹蘇荷推下樓梯。”
“啊?這肯定不是故意的,小孩子玩鬧難免出意外。我也摔過樓梯。”
“是不是真事值得商榷,因為蘇澈一直說是妹妹不小心,他沒碰她。你想想,五歲的小孩能堅持撒一個謊嗎?”蘇萌說。
餘霜嘆口氣:“哥有些可憐。三舅整天忙應酬和工作,三舅媽眼裡只有女兒。”
蘇萌心中也納悶。
不過,胡靜的確一直討厭蘇澈。
蘇萌曾經遠遠看見她打蘇澈。
那時候,蘇澈才五歲,什麼也不懂,胡靜狠狠抽他的臉,兩邊臉頰腫得老高。
蘇萌走近時,胡靜謊稱蘇澈貪玩,被黃蜂蟄到臉。
從那時起,蘇萌開始關注蘇澈的成長,經常帶女兒去串門。
……
蘇澈拿起手機,手指在通訊錄上滑動。
季國祥是他的研究生導師,不久前剛剛升任信息科學與工程學院院長,蘇澈是他帶的最後一個學生,可以說是關門弟子。
他對蘇澈頗有微詞,因為蘇澈沒有認真鑽研學科,只靠著小聰明混過考試。
“你別怪我不參加你的訂婚宴,我剛升院長,你又是我親自帶的學生,身份敏感,我不想被人嚼舌根。”季國祥說。
蘇澈笑了笑:“老師品德高尚,不願被銅臭玷汙,我理解。”
“哼,少賣口乖。你是我最看好的學生,如果肯多花點心思在學業上,以後的成就一定比我大。”季國祥嘆氣,“家境太好也是一種負累。”
“老師,我洗心革面了,畢業論文已經想好課題,正在構思邏輯,目前遇到一個小問題……”
季國祥非常敬業,盡心盡力指導學生,聽聞蘇澈提前規劃,有板有眼,頗有深度,高興的不行。
蘇澈話鋒一轉,即便貴為院長,也連夜趕來,願意為得意學生掃除一切障礙。
範成打開宿舍門,嚇得不輕,十多度的天氣依舊冒汗。
他原以為蘇澈單槍匹馬前來,不料竟叫上院長。院長還帶了宿委會主任和宿管。
雙方地位相差太懸殊,他直接被KO,一早想好的託詞全忘了,結結巴巴說:“院……長好……”
季國祥嗯了一聲,揹著雙手走進宿舍,看見床上蓋著三層被子還不住顫抖的人,好奇地問:“他是誰?”
範成淚流滿面,雙膝跪地:“院長,他是我弟,從農村進城看我,得了急病,我沒什麼錢,所以讓他留宿。
我知道這樣違規,但實在是迫不得已,還望包涵一次。”
一邊說一邊擦拭,越哭越傷心,好像他弟死了,而不是病了。
季國祥皺眉:“病了就得上醫院,你讀了那麼多書,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向其他人招呼:“來,大夥兒幫幫手,抬他下去,坐我的車。”
範成嚇傻了,他弟只是裝病,到了醫院定然被揭穿。
“院長院長,我弟只是發燒,出一身汗就好。我明天叫他走,把床位還給蘇澈,您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