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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林初月這輩子都沒這樣厭惡過一個人。

不把這兩個老東西弄出去,她睡覺都不安穩。

梁春梅咬了口糖餅,粘稠的糖汁從麵皮裡流淌出來,她緊忙補咬一口。

真甜呀。

老二家存了五六斤白糖,時間久了都結塊了。

可即便這樣他們也沒說往家裡送半斤。

趙保田幾勺子下去,半盆雞蛋糕就見底了,吃得別提有多香了。

這麼大的盆,沒有十五六個雞蛋,根本蒸不出來。

林初月的心都在滴血。

“飛舟,去拿書包,媽送你上學。”

一看到這兩個老東西她就鬧挺。

一天的好心情都毀了。

見母女二人出去,趙保田擦擦嘴,伸出手,“老二,把門鑰匙給爸。”

“你們還來啊?”趙二鳴震驚。

“且住呢,哼。”趙保田冷哼。

你不說了嗎,你們不好過,也不讓我和你媽好受。

那就整唄。

趙二鳴心裡只有那點利益,他可不想因為爸媽的糾纏,影響自己的前程。

“把鑰匙給你們,你們就把保證書還給我?”趙二鳴試探著問。

梁春梅瞥了他一眼,“看你表現,把我和你爸伺候好了,這事不是沒商量。”

開玩笑,到了她手裡的東西,怎麼可能還回去?

“今後也不去學校鬧了?”趙二鳴接著問。

“再說再說。”梁春梅不耐煩地擺擺手,岔開話題,“我跟你爸想吃菠蘿和菇蔦了,你下班買點回來。”

這年頭水果很昂貴。

尤其是菠蘿,從南方運過來,價格翻了倍地往上漲。

況且菇蔦也不便宜。

趙二鳴抽了抽嘴角,“媽,下班回來我給您和爸買點國光蘋果吧,又脆又甜。”

“不要。”梁春梅一口回絕,“皮太厚,酸不溜丟的,哪有菠蘿和菇蔦好吃?”

趙二鳴深深看了老媽一眼,為了保證書,他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了。

上午付貨有王秀蘭盯著,梁春梅下午去就行。

正好保田今天休班,老兩口從教師樓出來,便騎著自行車回家去了。

“春梅,咱真打算在老二家常住下去啊?”趙保田忍不住問。

老二家條件雖然好,可哪有在自己家住得舒服啊。

梁春梅目視前方,專心騎車,“耗著唄,看誰耗得過誰。”

不把那白眼狼拿捏住,以後苦得可是他們。

“對了。”梁春梅停下車,從兜子裡拿出一個長條小盒,“這是昨個兒老三給我的。”

“老三?”趙保田接過來,打開一看,“嚯,這麼大的人參啊。”

都說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送走的兒子難回頭。

可老三的心卻始終跟家人們綁在一起。

梁春梅‘嗯’了一聲,微微嘆息,“抽空我想去姜家看看老三。”

“那姜雅娟不得把你攆出來啊?”

他們結婚這麼久,姜雅娟都沒叫過她一聲爸。

每次見到他和春梅,都是一口一個姜大爺、姜大娘的叫著。

梁春梅聳聳肩,苦笑,“攆就攆唄。”

自己釀成的苦果,不受著咋辦?

路過城郊,梁春梅朝一片楊樹林望去,忽然說道:“這裡以後要建飛機場。”

“啊?”趙保田愣了愣神,滿臉好奇,“你咋知道的?”

“大勢所趨啊,咱要是有錢,就把這片樹林買回來,等飛機場佔地了,那可不是小數目呢。”

1978年改革開放,一晃過去好幾年了,經濟增長飛快。

他們所在的城區也馬上要迎來改造。

有點心眼的,都在踅摸置辦房產和土地。

將來一旦動遷,那拆遷費和安置款足夠他們活一輩子的了。

趙保田聽後,輕聲嘟囔,“好端端的買一片樹林子,這也忒不靠譜了,再說咱家也沒錢啊。”

“再不買就被別人盯上了。”梁春梅收回目光,蹬著腳蹬子,“走,回家。”

要想掙錢,光靠她跟老伴的工資是不夠的。

梁春梅想到一個門路,改天打算去驗證一下。

見二老騎車回來了,趙一鳴一骨碌從炕上爬起來,灌了幾口水迎出去。

昨晚爸媽不在家,他跟裝卸隊的同事喝了大酒。

一覺醒來都9點多了,便請了假在家宿醉。

鳳霞說要送香香去上學,他也沒多問。

本以為睡到中午媳婦回來做飯,吃飽了再出去找地方喝兩杯。

哪成想爸媽卻在這個點回來了。

“爸,媽,我聽鳳霞說,你們昨晚在老二家睡的,咋樣,住得還習慣吧?”

趙一鳴很殷切地接過二老的自行車,臉上滿是笑容。

梁春梅吸了吸鼻子,“咋沒上班去,又灌貓尿了?”

“就是、就是陪隊長喝了兩杯。”趙一鳴心虛地撓撓臉。

“兩杯就喝成這揍性,班都不上了?”

梁春梅冷著臉,怒聲訓斥,“老大,你都31了,整天還渾渾噩噩、五迷三道呢?孩子孩子不管,媳婦媳婦不疼,除了灌大酒你還會幹啥?”

“媽,這人情走動都是正常的,隊長請我喝了幾次酒,我總不能白吃人家的吧?”

趙一鳴低下頭,喃喃地狡辯,“人情就是這樣,有來有往,我如果不表示表示,以後還咋找人家辦事?”

昨天是他請的客,酒錢還是從鳳霞手裡搜刮來的。

包括買菸,買熟食,十幾個人足足花了他30多塊錢。

都快頂梁春梅一個月的工資了。

“那張隊長人最花花,他能幫你辦什麼事?你在他手底下幹這麼多年,他給你漲過一毛錢工資沒?”梁春梅一臉惱火。

所謂的裝卸隊,最早是國營磚廠成立的部門。

後來磚廠倒閉,裝卸隊便歸礦區管理了。

分出大車隊和小車隊兩個部門。

小車隊平時負責給礦區領導開車,偶爾出個差,油水豐厚,工作輕鬆。

即便是司機,出門也夾個包,打扮得油光水滑,很讓人豔羨。

趙一鳴沒文化,自然是進不去的。

他跟隨大車隊出外幹活,裝煤、裝磚、裝線纜或長途運貨等等。

掙得少不說,活還很累。

主要是他在大車隊幹了這麼多年,連個開車司機都沒混上。

就只是一個普通的裝卸工。

“媽,漲工資的事情又不是隊長說得算,您老提這事兒幹啥?”趙一鳴皺了皺眉。

一旁的趙保田聞言,衝過去就踹了他一腳,“瞧你那沒出息的樣,狗都比你強。”

趙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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