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莛繼續在報告廳聽完梁學者的講座後才離開學校。
下午在回祁家之前,她回了一趟學校附近的高檔公寓。
這套公寓房是高考結束那年,祁老爺子送她的升學禮物。
穆清莛沒有進自己的屋,而是敲了對面那套公寓的門。
她耐心地敲了好一會門,才有人來開門。
開門的是個身材高挑,五官立體,有種高級骨感美,年齡在二十七八歲的女子。
她身上隨意裹著睡袍,嘴裡咬著一根菸,眼神帶著點厭世和頹氣。
喻文箬看到穆清莛,臉上多了些神采,“大小姐,有何貴幹?”
穆清莛抬手揮了揮煙味,熟門熟路地進屋,“你抽菸就不能開窗通下風嗎?”
喻文箬幽幽吐了口煙,“我喜歡烏煙瘴氣的感覺。”
穆清莛無語,還沒來得及坐下,就聽到臥室裡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很快,一個年輕男人衣冠不整滿臉羞憤地一陣風跑了出來,穆清莛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他長什麼樣,他就從陽臺防盜網的逃生窗跳出去了。
穆清莛吃了一驚,“他……他是誰?”
喻文箬淡定,“一個帥氣的小偷。”
穆清莛眼睛微微睜大,“小偷!?”
“糟糕,我的寶貝!”
簡直條件反射似的,她立刻慌里慌張地直奔喻文箬的收藏室。
她按著密碼進了雙重保險的收藏室,看著滿室琳琅滿目的古董文物,一樣一樣地仔細清點了起來。
這裡面的寶物有一半是她的,都是這些年從市面和民間收藏淘來的,算是她一半身家。
她本來放在自己公寓的,但她不常住,沒法看守又不想放其他保險庫,所以就暫放在了喻文箬特殊打造的收藏室裡。
確認沒有任何丟失後,穆清莛才鬆了口氣。
喻文箬倚靠在門口鄙夷,“瞧你緊張的,這麼不放心就自己找個寶庫放好,省得放這裡佔我地方。”
穆清莛摩挲著一個古董玉瓷,認真道,“再幫我保管一年,到時候我帶它們回安城。”
喻文箬訝然了一下,“決定回老家發展?不要你那個高富帥未婚夫了?”
穆清莛把收藏室的門關好,又仔細拉上門口偽裝的幕簾。
她手一頓,喃喃了一句,“早就不想要了。”
喻文箬挑了挑眉。
出到客廳,她掐滅了菸頭開窗通風,拿起燒水壺裡的涼白開,對著壺嘴咕嚕咕嚕地一口氣喝了一半才慢悠悠道,
“祁家沒那麼容易擺脫吧?”
穆清莛把包包往沙發一丟,沒個正樣地隨意坐了下來,抓起茶几上一包薯片撕開就吃。
“嗯,花點時間,慢慢了結。”
喻文箬從置物櫃上翻了一會才找到一個一次性的塑料杯子,倒了一杯涼白開遞給她。
穆清莛看著那杯水,欲言又止,“你剛剛嘴對著水壺喝……”
喻文箬嘖了一聲,反手把那杯水自己喝掉,然後從地上一箱純牛奶裡拿了一盒新的丟給她。
穆清莛笑眯眯地接過,“文箬姐客氣了,我自便就好。”
喻文箬一屁股在搖椅上,扶著腰吸了一口氣,“嘶,我這老腰…..”
穆清莛關心道,“咋了,閃到腰了?”
喻文箬眼神微閃,“策馬奔騰了一晚上,累著了。”
穆清莛手裡的薯片掉落在地上,“你…..你和剛剛那個男的…..”
喻文箬淡定,“昨晚溜進來一個小偷,被我現場逮住,看他長得跟小白臉似的,我就把他給上了。”
穆清莛震驚得跟雷劈過似的,睜大眼睛,“他….真是小偷?”
她剛才還以為是她叫的鴨子,正想著他怎麼從陽臺逃走,沒想到真是小偷!
喻文箬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你以為我開玩笑呢?”
穆清莛知道她私生活比較混亂,驚訝過後就八卦問,“那他也願意跟你…..那個?”
喻文箬剔著指甲,“不願意也得願意。”
“他打不過我,我回頭要是扭送他去派出所,吃虧的還是他,還不如以身相許,我免他於牢獄之災。”
喻文箬練過散打,身材高挑還有腹肌,一般男人還真打不過她。
穆清莛嘖嘖稱奇,沒想到現在的男的也流行賣身抵債了。
她有些不安起來,“不行,你這住所被小偷盯上了,要不要搬家啊?”
“怕什麼?我這屋子機關多著呢。”
喻文箬一臉滿不在意,“我住好幾年了才出這麼一個帥小偷,這小子有點頭腦,他觀察我很久才動手的,跟尋常毛賊不一樣。”
她眼底閃過鋒利,“我這幾晚再守株待兔看看,他來一次,我就上他一次!”
她空窗蠻久的了,難得遇到這麼帶勁的送上門來的嫩草,她這頭老母牛不啃兩嘴豈不可惜?
穆清莛震驚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感嘆了一句,“牛….逼…..”
東扯西扯了一會後。
穆清莛說起了正事。
她準備開一家專門提供文物藝術品鑑定評估兼修復等一站式服務的工作室。選址和成本她都仔細考量過了,現在就缺人手。
喻文箬作為A大有名的文博專業學術研究導師,她那一手修復工藝不知受到過多少博物館和文物館邀請,但她都不為所動。
整天就靠領著那點死工資,偶爾修復點廢舊文物,淘淘古玩,快三十歲了對生活沒什麼盼頭,得過且過。
穆清莛跟她是老鄉,在安城還是鄰居,上了大學後進了一個研究小組才與她重逢的。
十年前那場大地震後她們都失去了所有的親人,都同樣深受其後遺症和陰影的籠罩。
穆清莛運氣好,有祁家收養和疼愛。
喻文箬卻孑然一身,獨自一人在北城渾渾噩噩地飄蕩多年,由內而外,整個人都在流浪。
也就這兩年和穆清莛走近了,才有了點人味。
“你想做就做,先說好了,我只出力不出錢。”
喻文箬實誠道,“我那點身家,晚上去夜店都不夠點男模了。”
要不然她也不會前幾天拿了個古董玩意去賣,然後被小偷給盯上了。
穆清莛對她的瞭解早就透徹,手一揮,“出你這個人就夠了。”
“其他的不用操心。”
喻文箬挑眉,“看不出你還是個小富婆了?”
穆清莛微微一笑,“在北城二代圈和貴婦圈混了那麼多年,我已經不是個空花瓶了好嗎?”
她這‘花瓶’裡有了不少積蓄,一方面是祁家給的零用,另一方面她有自己的投資。
以後要是想脫離祁家,還上那筆人情債,那點錢是遠遠不夠的,她得想辦法賺更多。
喻文箬沒什麼想法,別人高薪聘請她做什麼教授什麼研究者她也不感興趣。
唯獨穆清莛,只要她開口,她就不會推脫。
因為這個鄰家小妹妹,是她目前人生當中唯一的亮光。
喻文箬想了想,開口道,“我改天聯繫一下老朱過來幫忙吧。”
穆清莛眼睛一亮,“朱師兄還在故宮研究奏摺呢?”
喻文箬眼裡帶笑,點頭,“嗯,這大內主管太監的活兒,這哥們幹了幾年,也算圓夢了。”
“我還有個徒弟老肖估計還在三星堆遺址祭祀坑刨坑吧,到時候把他叫上好了。”
“那太好不過了,有你們這批頂樑柱我就放心了。”
穆清莛有些激動。
她幾個月前就開始籌劃這個工作室了,如今最重要的人手一搞定,剩下就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兒了。
她一定要把這事業做得風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