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小心翼翼敲門，沒人回應。
她推門進去，發現沒坐在床邊，而是在落地窗那邊的沙發椅上看書。
林昭小聲道：“我回來了。”
他保持原本背對著她的姿勢，既沒有回頭，也沒有應她。
林昭放下包包。
“這麼晚還不睡，是在等我？”
還是沒理她。
“我去洗澡。”
雖然陸景淮平常也是冷冷的，但這氣氛明顯有些不太對頭。
難道是因為她今天沒發信息給他報備？
可她在公司加班，他應該知道，所以就沒有多此一舉，還發個信息。
林昭洗完澡出來，陸景淮還坐在那，連姿勢都沒變。
“……”
她決定再次主動破冰，湊到他身前：“我跟周曼已經把明日洽談要用的資料，都準備好，發給陳格了。”
“你是在生氣？因為我沒有發信息跟你報備？我以為你知道。”
陸景淮終於摘下金絲眼鏡，並抬頭看她：“這麼認真完成工作？我還以為你不喜歡留在秘書部。”
林昭感到莫名奇妙，“我做了什麼？讓你覺得我不喜歡秘書部？”
陸景淮：“宋凜說，你想要申請去別的部門？”
林昭：“誰？宋凜？他找你了？”
陸景淮冷冷一笑：“是啊，大概是怕你在秘書部太招搖。”
林昭無語：“我跟他已經分手了，以後說什麼，你都沒有必要理。”
“哦？”陸景淮質疑地睨向她，：“我莫不是你們的工具人吧？”
“什麼工具人？”林昭愣了愣。
陸景淮口吻裡帶著濃濃的諷刺意味：“你逼婚不成，把我當刺激他的工具。”
林昭態度誠懇：“當然沒有，我既然已經跟你協議結婚，這三年裡就不會再跟其他人糾纏。自從知道他裝窮開始，我就已經下決心跟他斷乾淨了。”
陸景淮眉頭微挑：“你什麼時候知道他裝窮？”
林昭坦白：“一個月前，我被艾瑞克下藥那晚。”
陸景淮顯然沒料到，她那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那你還說，沒把我當工具人。”
林昭：“……”
“確實沒有。”
陸景淮臉上浮出顯而易見的怒意：“你是因為發現自己被欺騙，心裡不暢快，找個工具人報復他。”
林昭大喊冤枉：“當時我都已經意識混亂了，哪裡還管的上報復他啊？就算不是你，隨便什麼人，只要能解毒都會。”
陸景淮聽完，神色不僅沒有緩和，反而更難看了。
“隨便什麼人？你什麼意思？早知道如此，當晚該給你早個牛郎。”
林昭無語，當晚還不如睡了個牛郎，用錢就能解決多好。
而且後續協議結婚也是他自己提出來的，怎麼現在反倒說得像是她算計了他一樣？
實在是委屈。
林昭氣得反駁道：“那你怎麼沒找？你可以拒絕的啊！神志不清的是我，又不是你？”
陸景淮臉色瞬間難看到極點。
林昭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罵了自己的老闆，驚慌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片刻後低眉順眼道：“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我還挺慶幸那個人是你的……”
然而陸景淮眼裡翻騰著一種她完全看不懂的情緒，像是有點兒“失望。”
可怎麼會是失望？
一定是她看錯。
後來不管她說什麼，陸景淮都沒有再搭理她，直接上了床，熄燈睡覺，跟她隔著十分安全的距離。
林昭也是累，腦子轉了沒一會兒，就徹底進入了夢鄉。
次日天亮，林昭突然醒了，發現陸景淮已經不在自己旁邊，可一看時間才四點多，她沒管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就是被鬧鐘吵醒的。
她爬起來，陸景淮依舊不在。
洗漱好，化好妝，林昭怕遲到火速下樓。
結果發現陸景淮不在餐廳，也不在健身室。
張媽看出她的迷惑，“就在十分鐘之前，先生已經自己開車去上班了。”
林昭：“……”
還有二十分鐘，明明等她是來得及的，顯然他還在生氣。
她真無語，自己錯哪了？
張媽：“要不讓周瑾送太太你去上班？”
“不用。”
陸景淮車庫裡的任何一輛車都非常招搖，她不想被集團的人在背後說三道四。
況且騎個共享單車過去也不遠。
於是林昭吃飽早餐就，就自己掃了個小藍過去了。
到集團大廈樓下，林昭剛鎖好車，就看見宋凜迎面而來。
他身上穿著牛仔褲，黑色羽絨服，那是她給買的“破爛”
她腦海裡隨即浮現出，那天晚宴上一身高定，矜貴無比的宋凜。
真是難為他了。
這五年跟她在一起，大概是宋凜吃過多大的苦。
在他馬上到她跟前時，她直接無視，擦肩而過。
可宋凜顯然是特意來找她的。
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面前。
“一個多月了，你還鬧？真要跟我分手嗎？”
這句話他已經問了很多遍了吧？有完沒完？
到現在還不相信？
她以前有什麼舔嗎？斬釘截鐵地提分手，他總覺得她在鬧？
想起昨晚陸景淮說的話，她就一肚子氣。
他總是把她當傻子，在背後戲弄她。
倘若陸景淮跟她不是那樣的關係，今日她應該就收到人事部的通知了吧？
林昭深吸了一口氣，壓抑著怒火：“宋凜，我從沒有這麼堅定過要跟你分手。”
宋凜雙眼佈滿血絲，看起來像是一夜沒睡，挺憔悴的。
“你媽媽逼你結婚是不是？”
“那你打算怎麼做？隨便找個人嫁了嗎？”
林昭覺得好可笑：“我林昭從不是個隨便的人，當初堅定地選擇你，現在要嫁人的話，當然也會權衡利弊，選個合適的人，比你更好的人。”
宋凜輕嗤一笑：“更好的人？你不愛他，心裡想著我，能幸福？”
林昭被他的自信惹惱火。
確實，六年的感情早已深入骨髓，可時間能沖淡一切。
早晚她會把對他的感情，清理得乾乾淨淨。
“宋凜，你以為你是誰啊？一個窮鬼，什麼都給不了我！我惦記你什麼？”
“長的好看，還是你某方面能力比別人強？”
宋凜再次震驚於她的話。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以前我就窮，你不是說不嫌棄嗎？”
林昭：“可我以為你會娶我，會努力上進給我一個安穩的未來。”
“現在很顯然，你做不到，而我也等不了。”
“現在及時止損，對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好聚好散，行不？給彼此留一點兒體面。”
不揭穿他的謊言，就是她為這段感情，留下的最後一點兒體面。
宋凜，別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