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漪腳步一滯,隨即轉身,前往鸛雀樓。
以往臨安侯府的人去鸛雀樓吃飯都不付錢,是蘇清漪悄悄將賬補上的。
今日,她吩咐了碧桐,讓她去告訴手底下的鋪子,莫要再讓臨安侯府的人打著她的名義胡作非為。
自然,鸛雀樓就不會再讓蕭丞安帶著秦霜箬在鸛雀樓白吃白喝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是臨安侯世子,我爹是臨安侯!”
蕭丞安一張小臉氣的通紅,小小年紀,卻已然學的那副混不吝的模樣。
秦霜箬在一旁也幫著腔。
“上次我和凌驍還帶著丞安一起過來的,你認得凌驍,怎麼就不認得我們呢?”
蘇清漪越看,越覺得陌生,明明她教導蕭丞安是要謙遜有禮,不能以勢壓人,可怎麼,以前乖巧懂事的孩子,會變成如今這模樣。
這邊,蕭丞安依舊大喊大叫。
“你信不信我告訴我爹,讓他過來砸了你們店!”
“上次還對我們恭敬地跟個哈巴狗似的,現在就對我們趾高氣昂地,我們來鸛雀樓是給你們這些人面子,竟然還衝我們要錢!”
圍觀的人大多是平民百姓,聽到蕭丞安這話,臉色都很不好。
有人悄悄地“呸”了一聲,靠著家裡的二世祖,到哪都會受人鄙視。
“臨安世子,我對你們恭敬不是因為你是臨安侯的兒子,是因為你是驃騎將軍的兒子。”
“且驃騎將軍是本店東家之一,之前臨安侯府的人能在鸛雀樓白吃白喝都是驃騎將軍付的錢。”
鸛雀樓掌櫃的臉色倏然沉下去。
“驃騎將軍,那是誰?”
蕭丞安皺眉疑惑,旁邊的秦霜箬卻已然黑了臉。
“那是你的母親,臨安侯夫人,但她在成為臨安侯夫人之前,是驃騎將軍。”
掌櫃的眼裡閃過懷念,想當初,將軍何等意氣風發,怎麼生了這麼個兒子。
“什麼?”
蕭丞安不可置信,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驃騎將軍,他母親不就是一個普通的後宅婦人麼?
不過,那又如何?
蕭丞安癟嘴。
縱使以前母親是驃騎將軍,現在還不是隻能仰仗父親的鼻息過活,不像箬箬孃親,現在是立了軍功的武將,父親愛她,尊重她,也從未對她生過氣。
“好了,不就是付錢麼,何必扯那麼多?”
秦霜箬上前一步,不想讓掌櫃的繼續說下去。
“一共三百八十兩,秦女將,請。”
掌櫃的又掛上那副和煦的笑容。
“怎麼這麼貴?”
秦霜箬驚呼一聲,她今日出門就帶了十兩銀子。
“您點了本店招牌菜佛跳牆,以及百年女兒紅,再加上雜七雜八的許多,一共三百八十兩。”
掌櫃的耐心解釋一句,隨即又拿出賬單,“您若不信,仔細看看便是,本店價格,童叟無欺。”
“你這賬單肯定做了假,漫天要價的,信不信我去找你們東家,不出一個時辰,你就得給我捲鋪蓋走人!”
秦霜箬面色冷凝。
掌櫃神色不變。
“鸛雀樓定價一向公道,且價目表早就貼在牆上,大家都能看到,又何來漫天要價呢?”
“規矩就是規矩,不管誰是東家,在鸛雀樓吃完飯就得付錢,若秦女將沒帶錢,那稍後在下便把賬單送到秦府。”
“不行!”
秦霜箬想也不想就就拒絕,秦府的錢都給了凌驍,由凌驍代為給了太子,並幫秦府轉達了與太子交好之意。
太子之事,可比一頓飯錢重要的多。
更何況,秦府小妾各個都不是好相與的,若是在秦父面前上眼藥,秦霜箬只覺著自己快要煩死了。
不就是一頓飯錢,怎麼就偏揪著她不放?
“你既然已經知道,丞安的母親是你鸛雀樓的東家之一,你怎麼還敢如此對待丞安,若是今日之事傳到蘇清漪耳朵裡,你認為你還有好果子吃嗎?”
秦霜箬冷哼一聲,面露威脅。
“吃飯付錢,是鸛雀樓的規矩,在下只是按著規矩辦事,若秦女將不付錢,我只能按著鸛雀樓的規矩處理了。”
掌櫃的絲毫不懼。
吃霸王餐的顧客,會被鸛雀樓畫一張畫像,貼在外面的告示牌上,畫像下,是霸王餐顧客的賬單。
鸛雀樓不會對顧客進行毆打,但是,日後都不會再接待這名顧客了。
聽起來只是讓吃霸王餐的顧客丟一段時間臉,但是,京城中所有酒樓都會去看這塊告示牌,然後也不再接待告示牌上的人。
甚至,其他要做工的東家,以及買賣商人都會看這塊告示牌。
若吃霸王餐的是朝廷官員,那情況自然更加麻煩。
畢竟見微知著,連一頓飯錢都不願負責,聖上又怎麼敢將重要的事交給這個人呢?
“你不在乎你們東家的想法,也不怕得罪了臨安侯嗎?”
秦霜箬冷聲威脅。
“吃飯付錢,天經地義。”
掌櫃絲毫不懼。
“這麼說來,你是不願放我們離開了?”
秦霜箬冷著臉。
“錢到,賬清。”
掌櫃的神色不變,依舊笑模樣。
“好,好的很!”
秦霜箬一字一頓,眼神快要將面前的人撕碎。
“不就是一頓飯錢,我從手指頭縫裡溜出來點就能將你砸個稀碎!”
她手底下的生意紅火,一天光流水加起來就有四萬兩白銀,只不過,都緊著太子用了。
若非如此,這店家還至於狗眼看人低,當眾羞辱於她麼?
“既然秦女將如此富有,在下便不擔憂今日告示牌上會多出一名官老爺了,若真要如此,在下真是惶恐萬分。”
掌櫃的嘴上說著惶恐,腰卻沒彎半分。
此話一齣,周圍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誰都不信秦霜箬能拿出銀子,
畢竟,她要真能拿得出銀子,何必在這與鸛雀樓掌櫃扯皮半天。
“住口!都給我住口!”
秦霜箬的臉當即漲紅,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她仿若就是一隻猴子,被人駐足圍觀,依稀間,她見人群外隱隱約約有幾抹熟悉的身影。
是軍中的同僚,還是與她不睦已久的
她連忙側過身子,不想讓那幾人看到自己。
可越不想要什麼,便來些什麼。
“喲,這不是秦女將嗎?”
首當其衝的便是時常與她嗆聲的小將,那人看熱鬧不嫌事大,聲音放大,好讓所有人都聽的清楚。
“秦家現在已經窮成這樣了嗎?連頓飯錢都付不起。”
“還是臨安侯……”
“誰說我付不起!”
秦霜箬冷聲打斷。
“來人,去我名下的那些鋪子取。”
秦霜箬轉而挑釁看向掌櫃。
“掌櫃的,你不會連這點時間都不願意給我吧?”
“在下都與秦女將您周旋這許久了,這點時間自然也是不在乎的。”
掌櫃一句話,輕飄飄將秦霜箬的嘲諷拋回去,秦霜箬當即牙都要咬碎了。
待會等錢送到,她定要將銀子全部砸到這老匹夫的臉上。
過了好半天,秦霜箬等的不耐煩了,下人才匆匆趕到。
秦霜箬見著下人自重重人群中走來,著急的上前扒拉開人。
“讓開讓開!”
人們頓時不滿了,卻又礙於秦霜箬的身份不敢說些什麼。
下人終於從人群中進來,可他的手中卻空空如也。
秦霜箬當即提著下人的衣領質問。
“錢呢?”
“鋪子裡的錢都被侯爺拿走了,說是有大用。”
下人戰戰兢兢。
秦霜箬手一鬆,下人如破布般跌倒在地,秦霜箬整個人猶如被抽乾了全部力氣般,整個人都垮了。
“嘁,沒錢還在鸛雀樓吃那麼貴的。”
人群中有人小聲嘀咕一句,只是這一句,就引爆了一直憤憤不平的蕭丞安。
他一隻手掐著腰,一隻手指著周圍人
“誰說的我家沒錢?”
“給我出來!”
“我家有錢,有的是錢!”
“你出來,我讓我爹拿銀子砸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