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學寫字，你看看你在幹什麼！”宋晚南的手打在小囡囡的屁股上。
小囡囡眼淚往下直掉。
看到周正回來，提上褲子，不顧自己的大花臉直接撲到了周正懷裡。
周正身上可是掛著不少東西的，害怕傷到小囡囡，周正趕忙提起胳膊，將東西丟到一邊。
“爹爹，嗚嗚嗚嗚！”
小囡囡抹著自己的眼淚哭訴道：“孃親打我，爹爹我們不要他了，把她趕出去，給囡囡換個好孃親。”
小傢伙說的可認真了，要不是中間夾雜著抽泣的聲音就更好了。
“你再說一遍。”宋晚南惱怒，竟然順手將手中的手卷成一個桶，走了過來。
周正趕忙阻攔，將小囡囡護在身後，一問之下才得知。
宋晚南讓小囡囡寫字，結果上好的紙張竟然全被小囡囡浪費了。
小囡囡不僅沒有好好寫字還在紙張上面畫畫。
周正拿過來一看，頗有後世火柴人的喜感。
小囡囡抹著眼淚，止住抽泣聲音指著上面的小人道：“這個是爹爹，這個是我，這個是壞孃親！”
“這個是小鹿，這個..這個是大房子！”
“這個是爹爹做的好吃的。”
你別說你還別說，雖然畫的有些抽象，但是應有盡有。
周正往下看了看，不止有這個還有小囡囡畫的小兔子還有太陽，和後世的小孩子一樣充滿了靈性。
最後一章是小囡囡答應周正今天好好寫字的證明。
上面寫著簡單的幾個千字文的開頭，雖然字還是歪歪扭扭的，但是也能看得出十分認真。
“這不認真寫了字嗎？打孩子幹什麼？”周正問道。
“浪費紙啊！現在的紙張多貴，她還浪費。”宋晚南生氣的說道：“我看她就是不想明天再寫字。”
“哇~”小囡囡大哭：“我沒有，孃親壞，壞孃親。”
紙張？古時候的紙張是很缺乏，尤其是上好的紙。
怎麼說呢，周正可記得後世一些質量差的紙鋼筆隨便寫一點點便能透過紙張，暈開。
所以能書寫的紙張還是緊缺的。
不過那是對於其他人來說。
笑了笑，牽著小囡囡的手，周正來到自己的臥室。
在宋晚南詫異的目光之中打開了一個木箱子。
裡面密密麻麻全部都是上好紙張。
“造紙不是很容易嗎？囡囡愛畫就讓她畫唄。”捏著小囡囡的鼻子，周正寵愛的說道：“說不定啊，囡囡以後能成為一個厲害的畫家呢。”
“畫家！厲害！囡囡！”小囡囡舉起雙手，示威性的朝著宋晚南哼唧了兩下鼻子。
那模樣別提多可愛了。
看著這些紙張，宋晚南十分震驚，這可不是市面上那些粗糙的紙啊。
而且宋晚南發現這些紙和自己下午看的那些書用材都是一致的。
下午的時候還在詫異周正從哪裡找到質量如此好的紙張，比皇宮用的還好。
眼下知道了，又是眼前的這個男子自己造出來的。
宋晚南眼神複雜，選擇性的沒有搭理小囡囡。
反倒是問道：“所以側屋裡面的那些話本也是你寫的？”
“嗯，對。”周正沒有否認。
宋晚南眼睛一亮，沒想到眼前的男人竟然還有如此才情。
“你寫的三國可真是有趣，今日我讀了一下午，可嘆諸葛武侯忠心耿耿，再嘆劉關張三兄弟桃園之情。”
作為一個帝王又怎麼不向往擁有一個諸葛孔明一般的臣子呢？
“只可惜了….這並不是真實的歷史。”宋晚南笑了笑道：“用你們寫話本人的話怎麼說來著？架空？”
“…”周正無言只能附和，不過周正卻發現宋晚南的政治覺悟很高。
竟然在三國之中看出來了部分權謀。
應當是京城某個大家族的女子吧，周正心中暗自猜測。
哄好了小囡囡，周正便去做飯了。
不過母女倆好像還是有點不開心，小孩子和女孩子嘛，沒有隔夜氣。
這個時候小囡囡也發現了周正抓回來的袍子和兔子。
不過兔子是死兔子，倒是讓小囡囡一陣傷心。
“兔兔…兔兔…真好吃。”眼角還掛著眼淚的小囡囡手裡捧著一個兔子腿，吃的那叫一個開心。
今天周正做的是麻辣兔肉，新鮮的兔子肉質本身就十分鮮美。
再加上這加入了周正自己搗鼓出來的調味品和後世的烹飪技巧。
自然是美味無窮。
不過小囡囡竟然不怕辣，周正看著小囡囡的模樣心中暗自猜測，這怕不是有川蜀基因吧？
“兔兔又可愛…又好吃。”小囡囡嘟囔著小嘴巴繼續說道：“不像那個袍子傻傻的。”
周正哈哈大笑，剛才小囡囡也有去逗袍子。
不過傻狍子傻狍子嘛，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眨巴著眼睛。
完全不帶搭理小囡囡的，氣的小囡囡用小指頭一直戳袍子的肚子。
“那可不是什麼傻狍子，是這次的秋收徵稅銀子。”周正笑道：“能賣十幾兩呢，等湊夠了，再給你買糖葫蘆好不好？”
“好啊好啊！糖葫蘆，囡囡愛吃！”聽到吃的，小囡囡嘴裡的兔肉都沒嚥下去就含糊不清的說道：“也給爹爹吃！”
宋晚南詫異的問道：“不過一百文的秋稅而已，你準備這麼多幹什麼？”
周正看了看宋晚南，笑了笑，又搖了搖頭道：“十兩，一口人十兩。”
“什麼？”宋晚南眼睛瞪大了，怒道：“胡說八道！朝廷有明文規定此番加徵實乃無奈之舉，每口人加收一百文而已！”
周正只當她是在京城之時聽聞的消息，擺了擺手。
“歷年如此，歷來如此，朝廷收多少我們不知道，縣官收多少我們便交多少。”
周正看著宋晚南的眼神中帶著三分憤怒，三分不解還有四分殺意。
“這狗官你為何不去狀告？”宋晚南道。
周正眉頭一皺，看著宋晚南道：“你是大小姐自然不知道這外面是如何的，你以為只是青山鎮加？你以為只是舟山縣加？整個天下都在加！”
“官商勾結，官府加稅，窮人活不下去，有地的賣地，沒有地的只能賣兒鬻女。”
“流民四起，士紳掌控著土地聯手抬高糧價逼迫朝廷賑濟災民，實際上錢到了他們手中，糧食呢？運過去又拉了回來。”
周正說著搖了搖頭。
歲大飢，人相食，史書上六個字卻是那些不能在史書上留名的上千萬！上億的百姓性命啊。
聽到這個消息，猶如五雷轟頂，宋晚南突然好像失去了力氣。
假的嗎？假的為何陳雙要送來五兩銀子，假的為何周郎君要準備十幾兩還不夠？
朝廷呢？最近確是一直在忙著賑災，錢糧多有不足甚至欠俸三月。
錢呢？糧呢？
那一刻周正口中的氣數已盡，天命已失八個字在宋晚南腦海之中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