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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齊洪州府,安平縣,雙溪村。

雨後的鄉道泥濘不堪,年久失修的路面上,車輪深陷泥坑,鞭子抽打騾馬的嘶鳴聲此起彼伏。

籬笆的小院內,李牧盤膝坐在磨盤前,手指輕輕摩挲著掌中那柄柴刀的刀刃。

冰冷、堅硬,卻不夠鋒利。

這刀背寬刃薄,分量十足,但因常年閒置,刀身早已鏽跡斑斑。

李牧俯下身,將刀按在粗糙的石板上,用力磨了起來。

他要將這刀磨得鋒利無比,足以一刀斬斷山林中野獸的皮肉與筋骨!

刺啦——

刺啦——

刺耳的磨刀聲中,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三日前,宿醉的李牧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竟穿越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附身於一個與自己同名同姓的倒黴鬼身上。

這裡是大齊,貞元七年。

皇帝昏庸無道,朝中奸佞橫行,邊境蠻族屢屢侵擾。

權貴們大肆兼併土地,巧立名目徵收賦稅,個個腦滿腸肥。

而百姓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城外亂葬崗上,凍餓而死的民夫屍骸堆積如山。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這便是如今大齊的真實寫照。

這具身體的原主,是方圓十幾裡有名的無賴混混,平日裡遊手好閒,與一群狐朋狗友偷雞摸狗、惹是生非。

三日前,他在鄰村賭錢輸紅了眼,與人廝打,結果被人一棍打中後腦,再醒來時,已是李牧佔據了這副軀殼。

既來之,則安之。

身為大齊的一名底層農夫,李牧深知擺在自己面前最緊迫的問題是什麼。

生存!

雙溪村緊鄰大山,山林中野獸橫行。

若能獵得一兩頭回來,不僅能填飽肚子,皮毛亦可賣錢度日。

“吃飯了。”

正當李牧思緒萬千時,茅草與土坯搭建的破屋裡,走出一名姑娘。

她年約十五六歲,身材瘦小,鵝蛋般的臉蛋上五官精緻,尤其那雙杏眼,清澈如水,令人迷醉。

雖身著滿是補丁的舊衣,卻掩不住那清秀可人的氣質。

李采薇,“李牧”的親生胞妹。

自李牧穿越以來,臥床養傷的這三日,全賴她悉心照料。

兩隻缺口的大海碗擺在磨盤上,一碗盛著幾塊發黑的蘿蔔乾和兩塊雜糧餅子,另一碗則是清澈見底的野菜湯。

李牧無聲嘆息。

連續三日以幹餅子和清水湯果腹,他已感到陣陣噁心,難以下嚥。

然而,原主好吃懶做,家中早已無存糧,這點吃食,還是李采薇熬夜替人縫補漿洗換來的。

“三姑又幫我找了個活計,去城裡的大戶人家燒飯洗衣,每月九百文。”

李采薇拿起一塊餅子,目光掃過磨盤旁的柴刀,冷漠的神情中透著一絲厭惡:“你磨刀,是要去找鄰村那幫人尋仇?”

“若鬧出人命,家裡可沒錢替你平事。”

原主睚眥必報,幾日前在鄰村捱了打,今日磨刀,自然是要去報仇。

對此,李采薇早已見怪不怪。

“不,我準備進山打獵。”李牧喝了口寡淡的野菜湯,沉聲道,“入秋了,正是野羊狍子最肥的時候!若能獵得兩隻回來,換到的糧食足夠過冬,你也不必如此辛苦。”

李采薇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冷笑一聲,眼中滿是嘲諷。

類似的話,她已聽過無數遍。

從小到大,李牧不知發過多少毒誓,口口聲聲說要改過自新,卻從未兌現。

狗改不了吃屎。

見李采薇的神情,李牧心知她不信自己,卻也懶得解釋。

行動勝於言語。

作為一名曾經的僱傭兵,他穿越至此,決不允許自己如廢物般苟活。

他要活著,像個人一樣,堂堂正正地活著。

至少,不必每日以蘿蔔乾和清水湯果腹!

飯後,李采薇洗涮完碗筷,徑直出了門,似乎對他的打獵計劃漠不關心。

或許在她心中,更希望這個惡行累累的兄長死於深山。

如此她也不必再受拖累。

李牧苦笑一聲,心中倒也能夠理解。

原主的確是個混蛋,多年來帶給李采薇的只有麻煩與債務。

她厭惡自己,情有可原。

“繩索、柴刀、草鞋、乾糧……都齊了。”

李牧清點行囊,打包好後便關上籬笆門,沿著泥濘的小路向大龍山方向走去。

迎面,李采薇從正前方走來。

兩人擦肩而過時。

李采薇突然停了下來,她低著頭,從袖中摸出兩個黃紙包,面無表情地遞了過來:“山裡蛇蟲多,我去二拐郎中家賒了兩包藥,一包祛毒,一包止血。”

李牧接過藥包,神情愕然。

“若死在山裡,還得花錢替你收屍。”她語氣冰冷,毫無波瀾。

……

一個時辰後,李牧抵達大龍山腳。

山路崎嶇溼滑,他砍下一根粗壯樹枝充當登山杖,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山上攀登。

進山狩獵,不僅為改善生計,更因皇糧繳納之期將至。

大齊律法嚴苛,全國百姓每年需上繳皇糧,每人三百斤,即便嬰兒與老人亦不能免。

家中僅剩半捧生蟲的陳米,莫說上貢,連明日之食都難以為繼。

若一月後湊不夠六百斤糧,要麼被差人戴上鐐銬投入大牢,受盡折磨;要麼逃離此地,落草為寇!

進入山林深處,茂密的枝葉遮天蔽日,四周溫度驟降。

李牧搓了搓手,警惕地環顧四周。

大山中不僅有野兔、山鹿,更有狼熊虎豹等致命猛獸。

所幸李牧擁有豐富的叢林生存經驗,對各種野獸習性瞭如指掌,這是他最大的依仗。

撕下一塊麻布,綁在樹杈上作為路標。

深山之中樹高葉茂,極易迷失方向,有經驗的獵人每隔一段距離,便會在顯眼處留下標記。

李牧順著山路前行一個多時辰,卻只見到幾隻飛鳥,未見任何獵物。

“孃的,運氣真差!”

他暗自嘟囔。

早晨吃的幹餅子和湯水早已消化殆盡,腹中早已傳來雷鳴般的抗議聲。

就在這時,一陣若有若無的流水聲傳入耳中。

“有水源!”

李牧精神一振。

在野外,水源附近常有動物聚集,是狩獵的最佳地點。

他屏息凝神,仔細分辨聲音的來源。

西南方!

李牧立刻邁步而去。

很快,他在潮溼的地面上發現了一排腳印。

“這是野羊的蹄印……果然沒聽錯!”

他用手比量了一下腳印,臉上露出笑意。

這些腳印寬大,與鹿、野豬的蹄印截然不同。

他沿著腳印一路追蹤,水流聲越來越近。

不多時,一條橫亙於半山腰的小溪映入眼簾。

溪水旁,六七隻野羊正在飲水。

其中一頭體型壯碩、雙角猙獰的雄性山羊首領,正警惕地環顧四周,防備可能出現的危險。

得益於大齊皇帝的“英明統治”,如今糧價飛漲,肉價更是天價。

若能獵得一頭野羊,兄妹二人的皇糧問題便可解決大半。

“可惜,沒有獵弓!”

李牧舔了舔手指,舉在空中感受風向後,悄悄向東邊挪動。

大齊對武器管制極嚴,農具尚可,但弓、弩、矛、甲等器具需官府批准方可使用,私藏者一旦被發現,便是砍頭之罪。

山羊距離他足有十幾米,單憑一把柴刀,幾乎無法獵殺。

該如何是好?

他眉頭緊鎖,大腦飛速運轉。

……

一炷香後。

李牧靜靜蹲在一棵老柏樹的樹杈上,全身塗滿泥漿,只露出鼻孔與雙眼。

沒有弓箭,他只能選擇最笨的辦法——守株待兔。

這棵樹下遍佈山羊腳印,是羊群飲水後離開的必經之路。

他要做的,便是蹲守於此,待羊群經過時,一舉獵殺。

他曾多次在山野中執行任務,深知猛獸狩獵時,往往需花費數日追蹤獵物,耐心與專注,才是獵手的優秀品質。

不知過了多久,那頭雄羊發出一聲低吼,羊群緩緩起身,跟隨首領離開溪邊。

“來了!”

李牧握緊柴刀,目光如炬。

羊群逐漸靠近大樹。

十米!

五米!

三米!

李牧瞳孔一縮,雙腿猛然發力,藉助樹杈的反作用力,從三四米高的空中疾衝而下!

他身形矯健,宛如獵豹。

鋒利的柴刀,精準刺入雄羊後背,李牧整個人騎壓上去。

噗!

鮮血四濺!

雄羊哀鳴一聲,重重倒地。

羊群驚惶四散!

被李牧壓住的雄羊瘋狂掙扎,但越是掙扎,傷口湧出的鮮血越多。

短短十幾息,它的眼神逐漸渙散,身體僵硬不動。

就在這時,野羊屍骸上突然浮現出一尊古樸的鐵質箱子,一道冰冷的聲音在李牧腦海中響起:

【獲得黑鐵寶箱,是否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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