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妃驚恐地瞪大眼睛,牙縫哆哆嗦嗦擠出來一句話,“你你…別裝。本宮沒做什麼。不關本宮的事。”
期冬將宋雲姝抱在懷裡,聲音嘶啞地大喊,“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安妃僵在原地,握著帕子的手不易察覺地顫抖了起來,從頭到腳一陣寒意。
她看到宋雲姝面頰上一絲血色都沒有,唇瓣蒼白乾澀。
她什麼都沒做,她只是和宋雲姝說了幾句話,誰知道宋雲姝是真的身子不適。
她看向身後的春桃,“怎麼辦?她不會要誣陷本宮吧!”
春桃安慰她,“娘娘莫慌,這麼多人看著,都可以證明宋貴嬪的暈倒和您無關。眼下最要緊的是,先將宋貴嬪抬回曦雲宮。”
“對對對,”安妃立刻叫人將宋雲姝抬回了曦雲宮。
皇后得知消息立馬趕到了曦雲宮,太醫正在給宋雲姝把脈,而安妃垂著腦袋站在一旁。
皇后氣得手哆嗦,冷眼望向安妃,“這是怎麼回事?”
安妃看到皇后冰冷的眼神,既害怕又覺得委屈,趕忙擺擺手,“與臣妾無關啊。”
恰好太醫診好脈,太醫對著皇后恭敬地道:“皇后娘娘,宋貴嬪脈象浮數,乃外邪侵擾,加之過度疲勞,導致的發熱,微臣擬了一張方子。按照這張方子喝上幾帖藥便能安恙。”
沒什麼大事,皇后也就鬆了口氣,“好。那你下去抓藥吧。”
安妃也鬆了口氣。
皇后剜了一眼安妃,“幸好沒事。本宮不是說過……”
“皇上駕到!”太監響亮的嗓音打斷了她。
安妃心一沉,皇上怎麼來得這麼快?
“臣妾給皇上請安。”
“宋貴嬪如何?”晏沂徑直走到床榻旁,床上的小姑娘緊閉著雙眼,眉頭皺著,似乎是很難受。而雙頰泛紅,嘴唇也毫無血色。
昨晚還好好的。
皇后上前走了幾步,“皇上莫要擔心,太醫說了,宋貴嬪並無大礙,只是感染了風寒,休養兩日便可。”
晏沂用手背拭了拭她額頭的溫度,很燙,嗓音中壓抑著怒火,“藥怎麼還不來?還不快去催催。”
“是。”宮女趕忙退了下去,李得玉見狀親自跟著去催了。
“安妃,你做了什麼?”
安妃雙腿發顫,顫顫巍巍的福身,“皇上明察,臣妾什麼都沒做啊!臣妾只是和宋貴嬪說了幾句話,宋貴嬪就暈倒了。”
皇后幫著解圍,“皇上,臣妾聽說宋貴嬪從承乾宮出來時,已經身子不適了。”
“是啊是啊。”安妃點頭,不自覺間,額間都出了層細汗。
晏沂卻沒有接話,反而指著一直小聲抽泣著的期冬,“你來說。”
期冬跪在了地上,條理清晰地闡述,“回皇上,今日一早小主醒來時就覺得身子不適,於是想早點回到曦雲宮。可是半路上遇見了安妃娘娘,安妃娘娘一上來便質問小主為何不去請安,是不是恃寵而驕,小主說是身子不適,不能前去請安。即便如此,安妃娘娘還是不讓小主離開。直到小主倒了下去。”
路上,已經有太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告訴了他,和期冬說的並無出入。
晏沂緩緩轉頭看著安妃,眸色森然。
安妃也跪在了地上,脊背一涼,腦袋開始不清醒,“皇上,臣妾並無惡意啊。臣妾…臣妾只是想知道宋貴嬪為何不去請安。”
“是朕讓人去鳳儀宮告假,你為何不來問朕?”
“宋貴嬪既然說了身子不適,你為何還要胡攪蠻纏?”
皇上神色冷峻,寸步不讓。
安妃縮了縮脖子:“臣妾不知道這麼嚴重。”
“荒唐。”
“再者,去不去給皇后請安,也是皇后的事,何時輪到你這個嬪妃多管閒事?”
“皇后?你這個皇后就是這麼當的?容忍嬪妃越俎代庖?宋貴嬪不用去請安也是朕會意的,究竟是安妃在意,還是你在意?”皇上當真是生氣極了,就連和皇后說話的嗓音也帶著幾分斥責。
皇后一訝,皇上竟然認為是她指使安妃去問的。
氣氛越來越緊張。
宋雲姝認為不能繼續裝下去了,咳嗽了幾聲,晏沂轉頭,聲音變得非常溫柔,與方才判若兩人。
“吵醒你了?還難受嗎?”
宋雲姝抓住晏沂的手,“皇上不要怪罪安妃娘娘,是嬪妾的身子不爭氣。”
李得玉端著藥走近,“皇上,藥好了。”
宋雲姝撐著身子就要起來,晏沂連忙扶她坐著,端過藥,舀起一勺,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直到不燙了,才遞到宋雲姝的嘴邊。
“既然宋貴嬪為你說話了,朕這次就先放過你。不過你這麼閒,就去把宮規抄寫二十遍。”
安妃徹底鬆口氣,“是,臣妾遵旨。”
宋雲姝醒來後,晏沂便再也沒有正眼看過她們倆,語氣也緩和了些,“你們都下去吧。別打擾宋貴嬪休息。”
“臣妾告退。”
晏沂一勺一勺地喂宋雲姝,她很乖,不嫌藥苦也不嫌多,不會像有的嬪妃一樣故意矯情鬧脾氣。
他忽然開口,“是朕的不對。”
他不應該非要在軟榻上,讓她受了風寒。
宋雲姝知道他的意思,低著頭說:“皇上別這麼說,是嬪妾的身子不好。”
晏沂將藥碗放在一旁,岔開話題,“雲姝,苦嗎?”
話題跳躍地太大,宋雲姝愣了一下才點點頭,“很苦。”
晏沂靠近她,薄唇微涼,蓋在她唇瓣上,隨後含住她的唇瓣,更深的探索,唇齒交纏。那個藥確實很苦,但他覺得是甜蓋過苦。
宋雲姝忘了思考,腦中一片空白。良久,他終於鬆開了自己。
“皇上,您要是被嬪妾傳染了,怎麼辦?皇后娘娘會怪罪嬪妾的。”
晏沂卻滿不在乎,“傳染就傳染了,本身就是朕害你病的。”
宋雲姝抱住他脖頸,將腦袋放在他肩上,甜甜地開口:“皇上您待我真好。真害怕有一日,我會離不開你。”
晏沂嘴角微微上揚:“那朕倒是期待那一日的到來。”
或許。永遠都不會有那一日的到來。宋雲姝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