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
豔陽高照,微風撩撥著柳絮,飄飄灑灑。
王冰雁早早就裝扮好,坐在馬車裡,只等魏玲瓏。
她穿一件桃紅色長裙,搭配粉色繡桃枝的腰封,臉上敷了一層薄粉,描眉畫鬢,塗著鮮豔的口脂。
頭上梳著飛仙髻,插滿珠翠,好似整個首飾盒都戴到了頭上,渾身散發著珠光寶氣。
魏玲瓏掀開車簾,“呦呵!”不由後撤一步。
媽呀!
明明是二八俏佳人,偏生弄的老了十歲。
王冰雁卻洋洋自得,看到一身淡雅的魏玲瓏不由撇嘴,“妹妹,今天可是去宮裡,你怎麼不好生打扮一番?可別丟了侯府的臉面。”
魏玲瓏差點兒憋不住笑出聲,心道,就打扮的跟你似的?好像戲臺上的花旦,什麼都往身上招呼。
她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我覺得挺好。”
王冰雁暗哼,到時候丟人別怪沒提醒你。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人一路無話,馬車到了宮門口。
此時宮門前熱鬧非常,各家小姐們都結伴到了。
王冰雁下車就看到禮部侍郎家的庶女方青蓮,和她的嫡姐方青嵐。
“青蓮,你來啦?”
王冰雁把魏玲瓏扔在一旁,自顧自地去找方青蓮,兩人熱絡地邊聊邊往宮裡去。
氣得春蘭和凌霜直跺腳,小姐沒來過宮裡,表小姐是故意的吧!
魏玲瓏聽見青蓮這倆字愣了一瞬,想起韓慕雲說的,難道是她?
魏玲瓏又看向同樣被拋在一旁的女子。
見她生得嫻靜端莊,體態婀娜,好似弱柳扶風,惹人憐愛。
二人遠遠相視一笑,向對方走去,相互福身見禮。
“我是永定侯府嫡女魏玲瓏,十六歲。”
“我是禮部侍郎府嫡女方青嵐,十七歲。”
兩個人撲哧笑出來,“看來,咱倆都是不得寵的。”方青嵐調侃道。
兩人頗有同病相憐之感。
魏玲瓏拉住她的手,“嵐姐姐,咱可以自己寵自己,走,進去吧。”
“好。”
兩人帶著各自的丫環到了御花園。
皇家園林果然讓人驚豔。
用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四通八達,小徑旁栽種著各種樹木花卉,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各色花朵競相綻放,引得蜜蜂蝴蝶盤旋舞蹈。
五步一亭,十步一閣,雕樑畫棟,迴廊曲曲折折。
在御花園寬闊處還搭了臺子,應該是皇后貴妃的座位;下面佈置著桌椅板凳,分列左右兩邊。
那些千金貴女基本都到了,坐在右邊,三五成群地飲茶聊天。
魏玲瓏是頭一次露面,陌生的很,引得眾人偷看,竊竊私語。
方青蓮也才注意到,低聲問王冰雁,“那人是誰?”
王冰雁瞥一眼魏玲瓏,不情不願道:“她就是我姑母的女兒,魏玲瓏。”
“你說什麼?她就是與煜哥哥有娃娃親的侯府嫡女?”方青蓮一下站起來。
王冰雁看看四周,又把她拽到座位上,“嚷什麼?”又附在她耳邊道:“不過她鬧著要退親呢。”
“哼,算她識相!”
方青蓮這才穩住。
這時,花園裡來了一群公子,被引到左邊落座。
方青蓮伸長脖子尋找著何煜的身影,正巧何煜也眯眼望過來,不過他看的是魏玲瓏。
自那天在街上見過一面,便對她念念不忘。
何煜在人群中找到那抹倩影,急忙不顧男女大防走過來。
方青蓮以為何煜來找自己,嬌羞地垂下頭,誰料何煜徑自越過她,走到魏玲瓏跟前。
“玲瓏妹妹,上次是我錯了,你大人大量就原諒了我吧。”
說罷雙手一揖,態度虔誠。
此刻公子小姐們都好奇地望向這邊,不知發生了何事。
何大公子從來都是鼻孔看人,還從未見過他像今天這樣諂媚。
方青蓮小臉兒氣得通紅,眼睛像淬了毒,盯著魏玲瓏。
魏玲瓏暗自腹誹,總想低調,可就是有人不允許。
她聲音冷淡,“你我素昧平生,談不上原諒,而且有仇有怨我當場就報了。”
“啊,是,是。”何煜尷尬地笑笑,“多謝玲瓏妹妹手下留情。”
他在旁邊杵著,魏玲瓏煩得很,她對方青嵐道:“嵐姐姐,這裡悶得很,我們去那邊走走?”
方青嵐善解人意地應了聲,“好。”
兩人帶著丫環起身離開。
何煜碰一鼻子灰,悻悻地。
方青蓮邁著小步過來,柔聲喚道:“煜哥哥。”
何煜正有氣沒地方撒,白她一眼,甩袖子走了。
留下方青蓮呆立原地,眼眶泛紅。
沿著小路,魏玲瓏和方青嵐到了湖邊,垂柳依依,湖中還遊著幾隻鴛鴦,空氣裡瀰漫著沁人心脾的花香。
兩人投緣,相談甚歡。
魏玲瓏瞭解到方青嵐是家中嫡女,她還有個弟弟,年紀尚小。
但禮部侍郎方宏禮寵妾滅妻,管家權在方青蓮的姨娘手裡,平日裡方青嵐母女沒少受氣。
說及此,方青嵐愁容滿面。
魏玲瓏輕聲勸慰,“她不過是仗著你父親撐腰,耍些小手段。
要是皇上知道方大人寵妾滅妻,勢必會影響到仕途,想必方大人會想明白的。”
說罷衝方青嵐眨眨眼睛。
方青嵐若有所思,良久她猛然醒悟,眼裡燃起希望,“多謝妹妹點撥。”
忽然,凌霜小聲道:“小姐,有人來了。”
二人轉頭看去,沿著湖邊走來一人。
他頭戴金冠,身穿藍色錦袍,胸前袖口繡著龍紋,腰束金色玉帶,腰間垂掛一枚玉佩。
見他面容白皙,鼻樑高挺,眉眼細長,嘴角噙著笑意,給人溫潤謙和之感。
方青嵐低聲驚呼,“是晉王。”
兩人回頭之時,晉王蕭文遠也看到了她們。
他認識方青嵐,但她身邊的女子卻不識得,他眼前一亮,眯眼仔細端詳。
見她身穿豆綠色襦裙,裙帶飛揚,髮髻上只插一支碧玉墜琉璃流蘇步搖,耳戴碧玉水滴耳墜。眉如遠山秀,貝齒朱唇雙眸剪水,婷婷如仙子降世。
縱使見過無數麗人,也讓晉王驚為天人。
他趕緊疾走兩步,到了近前。
方青嵐拉著魏玲瓏福身行禮,“臣女見過晉王殿下。”
晉王滿面春光,聲音溫軟,直視魏玲瓏,“不必多禮,恕本王眼拙,不知這位小姐是……”
魏玲瓏微微低頭,聲音不卑不亢,“臣女乃永定侯嫡女魏玲瓏。”
“哦,原來是魏侯爺養在江南的千金,真是令本王驚豔。”
晉王雙眼在魏玲瓏身上游移,令魏玲瓏如芒在背,她想起韓慕雲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