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國。
景洪帝二十五年,三月初五。
正是陽春三月,草長鶯飛的季節。
朝霞染紅東邊的天空,一行白鷺鳴叫著劃過天際,像極了一幅絕美的畫卷。
魏玲瓏站在船頭,像不經意闖入畫中的精靈。
她穿了一件白色長裙,裙角繡著小朵的粉色梅花,腰間則束著粉色的腰帶,更顯得細腰不足一握。
頭髮隨意綰了一個髮髻,左邊斜插一支白玉梅花簪,右邊則是一支嵌寶石的步搖。
她肌膚賽雪,眉如遠山,眼含春水,端地一副好樣貌。
“小姐,外面涼。”
兩個年紀相仿的丫環走過來。
春蘭拿著一件白色繡梅花披風,輕輕為她披上。
“是啊,江南已經是花團錦簇,越往北走天氣越涼,你們看,岸邊的柳樹才剛冒芽尖。”魏玲瓏不由嘆道。
春蘭和凌霜是與魏玲瓏一起長大的,感情很是深厚。
主僕三人有說有笑地欣賞兩岸的風景,船行到一處蘆葦蕩。
“小姐,快看,那是什麼鳥兒,真漂亮!”
春蘭歡快的話音未落,蘆葦蕩裡無數只野鴨“撲稜稜”暴起,嘎嘎叫著四散飛去。
魏玲瓏立時警覺,一把抓住凌霜的手。
凌霜和春蘭也緊張起來,下意識地護在她前面。
“嘶……”
尖銳的呼哨響起,蘆葦蕩裡衝出五艘舢板,前後夾擊,把魏玲瓏所乘商船圍在中間。
二十幾個水匪手持明晃晃的大刀,肆意吆喝著。
此時魏玲瓏方覺後悔,不該租這商船,要是再等上兩天,乘官船應該就安全些。
“弟兄們,搭鉤!”
隨著一聲大喊,帶著鐵鉤的長杆牢牢勾住船舷。
“你快扶小姐回船艙!”凌霜邊說邊抽出腰間軟劍。
船上亂作一團,船家一看不好,早早就跳船逃命去了。
魏家的侍衛們抽出刀劍,時刻準備迎戰。
眾水匪攀上船來,猛地看見三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眼睛裡立刻閃現貪婪的光,像餓狼見著肉般。
“弟兄們,今天還有意外收穫,活捉這三個小娘子,帶回去快活一番。”
“哈哈哈……”
二十幾個水匪嬉笑著圍上來。
“大膽!你們可知我家小姐是什麼人?”
春蘭聲音發顫,仍是挺直身子擋在魏玲瓏前面。
“惹了我家小姐,沒有你們好果子吃。”
“哈哈哈,”水匪們像聽到什麼笑話,“老子管你們是什麼人,如今落在老子手裡,便是老子的人。”
“哈哈哈……”
眾水匪獰笑著不為所動。
“弟兄們,上,誰搶到算誰的!”
凌霜也不多話,軟劍一抖迎上前去。
魏家的家丁們也與水匪戰在一處。
魏玲瓏則一動不動,冷眼旁觀。
魏家的家丁在殺人如麻的水匪面前簡直不夠看,不一會兒就傷了過半,躺在船板上哀嚎。
眼見著家丁們要抵擋不住,只剩凌霜奮力拼殺。
魏玲瓏惦記著船艙裡的祖母,有些忍耐不住。
“哎呦喂,我這暴脾氣,非逼我動手是吧!”
春蘭扶額,小姐又裝不下去,要發飆了。
魏玲瓏在現代本是一名特警,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替人擋了刀,靈魂穿到失足落水才三歲的魏家小姐身上,巧的是,也叫魏玲瓏。
這魏家小姐本是永定侯魏青山的嫡女。
自出生就身子羸弱,過了一歲便被送回永州老家,交於老夫人撫養。
所以這些年,是老夫人撫養魏玲瓏長大,祖孫倆也算相依為命。
可是老夫人卻不知,自己的孫女早已換了靈魂。
如今魏玲瓏穿過來已經十三年,她完全接受了現在的身份,成為了地道的大梁人。
她已年芳十六,身子也強健了,魏青山夫妻便想接她回京,商討婚姻之事。
說起婚事,在魏玲瓏剛出生時,魏青山便給她定下一門娃娃親,對方是丞相府的公子何煜。
據聞這何煜是個不學無術的花心紈絝。
魏玲瓏對此不置可否,反正她是打定主意要退了這樁婚事的。
即便困難重重,自己的婚事也由不得別人插手,父親母親也不行。
在她的印象中,父親母親只是個稱呼罷了,沒有特別的感情。
魏玲瓏不放心留下老夫人一人,便軟磨硬泡說服她隨自己一同回京。
可誰知剛出發沒兩天就遇到水匪。
“找死!”
魏玲瓏一聲冷斥,腳尖輕抬,從甲板上勾起一柄短刀。
刀拿在手,身上的氣勢瞬間發生變化。
她單手握刀挽了一個刀花,拉開架勢,雙眼凌厲。
春蘭也趕緊撿起一把,顫顫巍巍地攥著。
魏玲瓏怕祖母出來,低聲吩咐春蘭,“你找機會回船艙,攔住祖母,千萬不要讓她出來。”
春蘭慌亂的點頭。
“給我上!”
水匪們嗷一聲衝上來。
凌霜怕傷到魏玲瓏,急得滿頭大汗。
餘光卻瞟見自家小姐把刀舞得生風,一身白衣裙袂飛揚,動如脫兔,美如天仙。
凌霜自小好動,她的功夫是魏玲瓏教的,她知道小姐從不在外人面前露底,忙焦急喊道:“小姐,不用您動手!”
“別分神。”
魏玲瓏一聲嬌喝,凌霜馬上定了心神。
水匪們這才知道打錯了如意算盤。
他們不由惱羞成怒,將兩人團團圍住。
這時,一個水匪趁魏玲瓏不備,惡狠狠地從後面舉刀偷襲。
“小姐!”凌霜一聲驚呼。
“嗖!”
一支羽箭正中水匪眉心,水匪應聲倒地。
魏玲瓏閃身跳開,尋聲望去。
水面上急速駛來幾艘快船,船上站滿官兵。
而船頭站定一人,手持彎弓。
他年約二十四五歲,玄色錦衣,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鼻樑挺直,眼眸深邃銳利,自帶一股尊貴之氣。
剩下的水匪只道不好,立馬跳水逃命,卻被官兵們團團圍住。
“噹啷”,魏玲瓏撒手扔了短刀,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帶上幾分懼意。
凌霜:“……”
玄衣人:“……”
船到近前,他縱身跳上船板。
剛才明明見小丫頭生猛的很,出刀狠辣,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怎麼此刻卻像只受驚的兔子,眼睛裡帶著驚慌。
凌霜覺察到這人的眼神,一個跨步擋在魏玲瓏前面。
“你們是什麼人,要去哪裡?”
磁性低沉的聲音響起,聽起來卻透著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