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魏玲瓏依偎在老夫人懷裡,怯怯道:“祖母,您說母親會不會怪我?”
“哼,她是個糊塗的,我可不糊塗,你記住,你是侯府嫡女,這裡是你的家,誰敢拿你怎樣!”
老夫人還是餘怒未消。
魏玲瓏心裡想,要說這侯爺夫妻還真是奇葩,把親生女兒送走,反倒接了別人家的女兒來養。
十幾年難道不會養出錯覺?
備不住王冰雁真把自己當成了侯府小姐。
看著吧,那王冰雁一瞧就是朵白蓮花。
不過,魏玲瓏才不管她是什麼花,只要不招惹自己,就讓她靜悄悄的開;要是耍手段,自己不介意一瓣一瓣撕了她這朵花。
門簾一挑,王氏走進來。
魏玲瓏趕緊起身站在一旁,老夫人垂著眼瞼不吱聲。
王氏恭敬道:“母親,媳婦已經讓冰雁搬去了竹香院,玲瓏這就去梧桐院吧。”
老夫人這才抬起眼皮,“非是老婆子我多事,你要知道親疏有別,玲瓏才是你身上掉下的肉。
孩子們都大了,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你想落個什麼名聲取決於你自己。”
“母親說的是,媳婦糊塗,以後一定謹記母親教誨。”
老夫人對魏玲瓏道:“去吧,去看看你的住處。”
“是,祖母。”
母女二人出了春暉堂。
王氏邊走邊柔聲道:“玲瓏啊,這些年母親無時無刻不在想你,你不要怨恨母親。如今你終於回來,母親萬分高興。”
魏玲瓏心裡冷哼,遲來的深情比草賤,你的女兒在三歲就沒了,此話說得太晚了。
再說,若不是因為跟丞相府的婚約,會想起她這個女兒?指不定是丞相府催婚呢!
但魏玲瓏還是維持著古井無波,自己不願意做的事,誰也強迫不了。
自從來到這大梁國,是祖母在身邊噓寒問暖,無微不至,她最在意的也只有祖母一人。
永定侯只是會每年託人送些銀錢過來,她缺錢嗎?
笑話,她最不缺的就是錢。
魏玲瓏住進了梧桐院。
她一眼就喜歡上院子裡那棵梧桐樹,梧桐樹樹幹筆直,足有十幾米高;鬱鬱蔥蔥的樹冠像一把巨型大傘,彷彿能撐住這世間的風雨。
樹下還有一張石桌四個石凳。
要是再有一個鞦韆就好了,魏玲瓏想著。
沒用多久,春蘭和凌霜便麻利地把行李物品全部歸置好。
“小姐,晚飯還得一會子呢,您先歇息會兒吧。”
魏玲瓏確實有點累,便卸了釵環,除去外衣到榻上躺著去了。
魏青山和王氏回到錦繡院,讓老夫人一通斥責,兩人都不痛快。
“母親也太小題大做了,當著孩子們的面,一點顏面不留。”
王氏坐在椅子上用帕子扇著風。
她不敢當面忤逆老夫人,可心裡總是覺得不舒服,這些年來,侯府內宅她說了算,誰敢這麼指著鼻子罵她!
魏青山斜睨她一眼,恨鐵不成鋼道:“母親那也是為了侯府的名譽著想,澤兒,陽兒也都要議親,你不光把玲瓏送走十五年,回來還讓堂堂嫡女住的不如一個親戚,你讓旁人怎麼想?”
王氏絲毫不覺自己有錯,“把玲瓏送走不也是為了她身體好嗎,那道士說,不送走活不過三歲……”
“好啦,”魏青山Duang一下把茶杯墩在桌上,不耐煩地打斷王氏,“玲瓏既已回來,咱們就該好好補償於她。和丞相府的婚事也該跟她提一下,讓她心裡有個數。
何丞相前天又提起玲瓏與何煜的婚事,我只說回來商議一下。”
王氏埋怨道:“聽說那何煜就是個花花公子,家裡侍妾通房一大堆,玲瓏嫁過去豈不受苦。都怪你,喝點兒酒定什麼娃娃親!”
其實魏青山也後悔,每每回想起來,都覺得是著了那老匹夫的道兒。
如今何貴妃得寵,其子晉王蕭文遠大有與太子一爭高下之意。
作為晉王的外祖父,丞相大人更不會放過永定侯府這方勢力。
而魏青山是堅定的保皇派,他不會佔任何一方立場,只擁護皇上。
如果玲瓏真嫁給何煜,形勢就微妙了,皇上還會信任他嗎?
因此魏青山一概使用拖字訣。
轉眼紅日西墜,飛霞半縷。
魏玲瓏起身簡單洗了把臉,春蘭和凌霜服侍她梳妝打扮。
春蘭手巧,給她挽了個百合髻,插上一支白玉嵌紅寶石的步搖,戴嵌紅色碧璽耳璫。
又給她穿上一件粉色羅裙,配水綠色腰帶。
少頃,王氏身邊的錢嬤嬤來請,“小姐,請移步到前廳用飯。”
魏玲瓏轉過屏風,微微頷首,“好,走吧。”
錢嬤嬤偷眼看去,不禁暗自稱讚,小姐這長相,穿著,氣度,一舉一動無不透露出高貴從容,京城貴女圈子裡也當數一數二。
到正廳,家裡其他人都在,除了王冰雁。
魏玲瓏一一見禮。
老夫人招招手,“來,到祖母這邊坐。”
等魏玲瓏坐定,王氏問身邊嬤嬤,“大小姐怎麼還沒來?”
老夫人立時拉下臉,“你何時生的兩個女兒,我怎麼不知道。”
王氏一怔,“這……”
“還居然敢稱大小姐!這是哪門子道理!”
魏青山忙打圓場,“母親莫氣,兒子這就吩咐下去,以後稱冰雁表小姐。”
魏明陽暗暗搖頭,真是麻煩。
王氏低頭不語,以往府裡都是稱呼冰雁小姐,這不玲瓏回來了,她想著區分一下,結果又惹老夫人不快。
王冰雁姍姍來遲,進門就告罪,“冰雁來遲了,不好意思。”
李嬤嬤輕聲道:“表小姐快請坐吧,就等您了。”
一句表小姐讓王冰雁差點兒破防,她絞著帕子坐到下手位置。
魏青山輕咳一聲,“人都到齊了,開動吧。”
大家這才拿起筷子。
王冰雁緩了緩想找回主場,她親熱地說道:“妹妹,你剛回來,也不知道習不習慣,你喜歡吃什麼口味,有什麼忌口的跟我說,我吩咐廚房注意著些。”
魏玲瓏挑挑眉,這是宣示主權嗎?
魏明澤也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