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
蘇婉寧的指甲在地面抓出十道血痕,喉間湧出的黑血,染紅了庶妹繡著金線的鞋面。
“好姐姐,等你做了鬼,記得去找攝政王索命。如若不是他將你囚禁三日,也不會讓你有‘服毒自盡’的機會!”
秦玉柔抓起她滲血的指尖,在其偽造的遺書按下手印。
縱使秦氏母女害死她不假,可父親呢?
毒發前夕,蘇婉寧掀翻了桌子,砸碎了酒杯,推翻了古玩架。
如此大的動靜,秦守義難道聾了嗎?
瀕死的耳鳴中。
蘇婉寧清楚聽見父親秦守義在門外輕笑:“總算處理乾淨了……”
……
當年,蘇家富甲一方。
秦守義入贅一年後她便出生,那時的秦守義對她們母女二人也稱得上是呵護備至。
可自從十年前母親生下死胎,撒手人寰後,一切都悄然改變。
蘇婉寧更是死了才明白,為何秦守義會默許秦氏母女害死自己的親生骨肉。
做了幽魂,她眼睜睜看著蘇家的商戶一個個改姓秦,蘇府變成秦府,劉氏被抬為正妻!
而一直被她避之不及的攝政王,卻替她手刃仇家。
長劍挑斷秦守義的咽喉,秦玉柔母女的頭顱滾落在庭院的青磚上……
恩怨已了。
裴硯之將匕首抵在心臟,血珠順著他的玄色蟒袍滴落。
寒刃沒入心口。
血泊中,他一寸寸吻著她的屍身:“寧兒,黃泉路冷,本王來替你暖。”
……
秦家三人慘死,蘇婉寧重生了。
重生在永寧侯府的春宴上,她跟八皇子裴蕭表白的地方,可她卻絲毫開心不起來。
因為她知道下一刻裴硯之就會出現,將自己抓回去囚禁起來。
思及此,蘇婉寧只覺後頸一涼。
重活一世,她願接受裴硯之的愛,也願好好去愛他,但絕不能是被強迫的!
“婉妹妹,你要嫁於我做妾,會不會太委屈了?”
裴蕭嘴角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他自然知道蘇婉寧對她是如何愛慕。
別說是做妾,哪怕是給自己做奴隸,蘇家這蠢貨也願意。
“蘇—婉—寧!”
玄色蟒紋衣角掃過青磚,裴硯之的聲音裹著春寒刺來。
“帶走。”
男人一聲令下。
十二玄甲衛一擁而上,黑壓壓將蘇婉寧團團圍住。
裴蕭下意識退後半步,輕笑道:“皇叔要人,侄兒不敢阻攔,只是……這青天白日的,總該問問婉妹妹的意思。”
蘇婉寧心中一沉。
前世她怕裴蕭誤會她們的關係,就只是一味驚慌失措的掙扎。
如今重活一世,她只想愛裴硯之一個人!
眼下這種情況,蘇婉寧打算是要在硯之面前,狠狠的罵裴蕭一頓。
好讓他明白自己對裴蕭的態度。
“我——呃!”
還不等蘇婉寧吐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她就被裴硯之點了穴位,整個人軟綿綿地栽倒在他懷裡。
昏迷過去的時候,蘇婉寧滿腦子都是:“???”
為何不讓她把話說完啊!
…….
再睜開眼,已在靖淵王府上。
靖淵王裴硯之乃當今的攝政王,從前蘇婉寧也被秘密抓來過這裡。
當時他只覺得裴硯之這個人如同凶煞一般,仗著有權有勢而肆意妄為,拿她當玩物一樣,想抓來就抓來,想抱著就抱著,想摟著就摟著。
所以上一世,若是蘇婉寧在路上,聽見了攝政王的名號,都恨不得繞著走。
避之不及。
更別說是有什麼交流了。
直到,她作為一縷幽魂,看見裴硯之為她殉情,才知道自己究竟錯的有多離譜。
這男人哪裡是什麼凶煞,分明就是萬物不及他深情嘛!
蘇婉寧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被鐵鏈囚住的手腳,又看了看單膝跪在她面前的男人。
此刻,裴硯之正親手在她腳上掛上鈴鐺。
“蘇婉寧,你想去給裴蕭做妾?”
“好啊,既然你那麼喜歡對著他搖尾乞憐,不如本王打斷你的腿,你便能乖乖陪在本王身邊……”
“叮鈴——”
鈴聲清脆悅耳,打斷了裴硯之的話。
蘇婉寧晃了晃足尖,眸中漾起瀲灩笑意。
“好精緻,是你府上特製的金器吧,我很喜歡!”
手腳都被綁著,她只能小幅度地晃動。
金玲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動聽。
裴硯之緩緩抬起頭,眸光一滯。
原本沉靜的面容此刻也有了些波瀾。
“你在示弱?”
“少白費心思了。本王不會放你走,即日起,你的衣食住行都在王府,不得離開這間屋子半步。”
放她出去,就只會對著裴蕭笑,與裴蕭在對酌,為裴蕭繡並蒂蓮香囊……
今日更是在眾目睽睽下與裴蕭私會,還說要給他做妾!
暴怒之下,喉間卻泛起腥甜。
既然捨不得剜了寧兒的雙眼,那不如就把她鎖在這裡一輩子。
這樣他就能照顧寧兒一生一世,寧兒也能一生一世都陪著他!
“硯之,這鐵鏈不夠粗,我們換個玄鐵的好不好?”
蘇婉寧身子前傾,緩緩靠近裴硯之。
“換玄鐵的會——你喚我什麼?”
男人眸中的情緒轟然炸開。
“硯之啊……”
“硯硯?”
“那不然……夫君?”
蘇婉寧嘴角噙著一抹俏皮,撒嬌似的又喚了兩聲。
從裴硯之臉上,她確認了他最喜愛的稱呼,眼底的笑意更加明顯。
“怎麼?今日在永寧侯府,還恬不知恥說要嫁給裴蕭做妾。”男人眼底猩紅如困獸,“以前怎麼不知蘇家大小姐如此浪蕩,這聲夫君究竟……”
“究竟什麼?”她突然咬住他喉結,“這聲夫君,我只喚過你一個人。”
蘇婉寧晃著腳踝湊近。
在金鈴的聲聲脆響中,蜷曲的鐵鏈緩緩散開。
她伸出手,捧住裴硯之的臉,輕輕吻了上去。
“夫君,既然你喜歡鎖我,那就鎖一輩子好了!”
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何必畏首畏尾?
重活一世,她不想再有任何遺憾。
蘇婉寧這一吻,如蜻蜓點水般輕柔。
而後她眼眸含笑,聲音軟糯道:“這是我的禮物,夫君小心收好……唔!”
話音未落。
裴硯之就猛地吻了回去。
理智徹底崩斷,他扣住她後頸的力道近乎凌虐。
鎏金帳鉤撞碎滿地日光。
唇齒間,洩出混著鐵鏽味的低喃。
“既是饋贈,便該由本王終止……”
糾纏的喘息裡,鎖鏈與金玲聲響驟起。
氛圍旖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