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書房。
祁宴禮冷眸看向在紅木沙發上端坐,掌著一柄柺杖的祁老爺子,沉聲喚了一聲“爺爺”。
祁老爺子冷哼一聲,吩咐道:“老程,去門口看看阿辭到了沒有?”
程叔應聲頷首,轉身離開書房。
聽到祁老爺子把宋辭也叫回來了,祁宴禮劍眉緊蹙,眸底閃過一絲厭惡,語氣也不由得多了三分不耐煩。
“爺爺,你這麼急著把我叫回來是有什麼事?”
“怎麼?沒什麼事我就不能把你叫回來了?你現在忙到連回來一趟都有意見了?”祁老爺子聲線沉厚,語氣明顯不悅。
祁宴禮太陽穴一跳,“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
祁老爺子臉色冷下來,把桌上的文件拿起來,猛地扔到祁宴禮身上,喝聲問道:“那你給我解釋解釋,這是什麼意思!”
薄薄的幾張紙一甩,七零八落。
其中一張正好掉在祁宴禮面前的地板上,上面“離婚協議”四個大字清清楚楚。
祁宴禮墨眸兀地沉下來,聲色冷然,“是宋辭告訴你的?”
這份離婚協議,他今天下午才讓霍九發給宋辭。
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告狀。
什麼離婚,果不其然,又是在玩把戲!
“怎麼?聽你這意思是如果不是我知道了,你是要瞞著我,打算先斬後奏不成!”
祁宴禮不置可否。
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見他默認,祁老爺子火冒三丈,胸口一陣起伏,“你今天就給我好好解釋清楚!”
“如爺爺所看,沒什麼可解釋的。”祁宴禮面無表情的將視線從離婚協議上移開。
“你!你!”祁老爺子臉色鐵青,拄著柺杖騰的一下起身,怒喝:“你給我跪下!”
祁宴禮未動。
祁老爺子瞪眼,“是沒聽見還是我叫不動你了?!”
祁宴禮下頜緊繃,眉眼冷得駭人,但也沒有跟老爺子僵持,挺直了腰板,雙膝一屈,跪了下來。
然而祁老爺子的怒火併沒有因此消減半分。
看著那散落一地的離婚協議,氣不打一處來,連帶著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不管你怎麼想的,我不同意,你就休想要離婚!等會阿辭回來,你就好好跟她說,把離婚協議撤回來!”
說罷,祁老爺子用力地把柺杖往地上一杵,發出沉悶的聲響。
“離婚協議,我不會撤。”祁宴禮薄唇張翕,字字清晰。
祁老爺子臉一黑,“你再說一遍?!”
“爺爺,我不愛宋辭,兩年前不愛她,現在不愛她,以後也絕無可能。”
說完,祁宴禮腦海閃過那天早上宋辭盯著他說離婚時的模樣,心底無端煩躁。
祁老爺子怒目橫眉,厲聲質問:“那你愛誰!愛沈家那個養女沈楚語嗎!”
祁宴禮眸光一凜,“我跟宋辭之間的事情,跟她沒關係。”
“呵,好一個跟她沒關係!那為什麼她一回來,你就要阿辭離婚?我看就是她從中搗鬼!”祁老爺子冷笑,
“沈家還真是養了個好女兒,妄想母憑子貴,手都伸到我祁家來了!祁宴禮,我告訴你,就算你跟阿辭離婚,我也絕不會同意她這樣敗壞家風的女人嫁進祁家!”
“爺爺,楚楚不是這樣的人。”
“我是老了,但眼睛還沒瞎,是人是鬼,我看得清!總之今天我就把話放這了,你要是真敢為了那個女人跟阿辭離婚,我就當沒你這個孫子!”
祁宴禮抬眸看著祁老爺子,說:“離婚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
祁老爺子頓時怒火攻心,眼前陣陣發黑,舉起柺杖,恨不得重重的落在祁宴禮的身上,以洩憤。
但畢竟是自己最疼愛,最看好的孫子。
而且他知道他一直對兩年前的逼婚耿耿於懷,心下不忍,抬起一半又收了回去。
“好,既然你非要離婚,我就算攔得住你這一次,也攔不住下次。”祁老爺子深吸氣,平復怒火,聲音冷下來,“你要離婚,可以,但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祁宴禮墨眸幽深,“……”
“一年。”祁老爺子坐下來,說:“你搬回帝豪苑跟阿辭再相處一年時間,如果一年後你還是堅持要離婚,我不會再多說一句。”
“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就要看看沈家的那個養女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有沒有那麼好的命了!”
祁老爺子臉色陰沉,常年浸潤在商場的氣場瞬間壓迫下來,渾濁的雙眸多了幾分凌厲。
書房內,氣壓降至冰點。
良久,祁宴禮才嗓音冷沉的出聲:“希望一年之後,爺爺您能遵守承諾。”
祁老爺子側頭不看他,“滾出去!”
祁宴禮冷著臉起身。
門是虛掩的,他剛拉開門把手,一張略顯蒼白的臉驀地闖進黑沉的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