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風雪夜。
“小姐,您別傷心,是因為落水時,二小姐穿了你的披風,所以蘇世子才救錯了人。”
“蘇世子心裡,還是在意您的。”
姜攬月睜開眼,耳邊響起安慰的話語。
竟是貼身丫鬟海棠的聲音。
怎麼回事?
海棠不是為救自己,在禪寺被活活凌辱死了嗎?
她頭暈眼沉,不及細想,看了眼窗外下意識問,“幾時了?”
海棠上前扶起她,“小姐,您在佛前罰跪了三個時辰,如今已過亥時了。”
亥時?
姜攬月微微垂眸,眼裡晦澀不明,“去請二哥來。”
聞言,海棠小臉皺成一團,憤憤不平的說,“小姐,您這是打算妥協,同意二少爺的提議,讓世子爺娶二小姐為平妻了?
可您和二小姐一起落水,是世子救錯了人,您又沒錯。
不能為了二小姐的名聲,就委屈您呀。”
“再說了,這樁婚事是夫人死前,親口給您定下的,好讓您以後有侯府護著,怎麼能便宜姜傾城那個外室女?”
她家小姐是何等身份,那可是一等一的貴女。
外祖一家是戰功赫赫的功勳世家。
未婚夫婿更是上京裡,才絕無雙的侯府世子。
一外室女,怎配和她家小姐,同起同坐的嫁進侯府?
做妾還差不多!
真不知二少爺怎麼想的,明明她家小姐才是他親妹妹,為何卻偏袒一個外人。
“別說了,快去。”
姜攬月跪直了身體,撿了一塊漆黑的木炭扔進火盆。
這天,真冷!
海棠紅著眼,不敢多說,轉身去了。
丫環走後,屋內躥進刺骨的冷風。
姜攬月攏了攏紅色的狐裘,露出一張十五六歲,精緻明豔的小臉來。
昨夜,她和庶妹雙雙落水。
未婚夫卻棄她不顧,選擇先救庶妹。
事後,她一母同胞的好二哥,不僅不為她做主,反而藉著這件事,說為了庶妹名聲,和父親商議,讓未婚夫娶庶妹為平妻。
她又哭又鬧,死活不同意,父兄便壓著她到寒山寺改造反省。
窗寒雪冷,寒山寺的禪房四處漏風。
剛剛在佛前罰跪,她做了一個夢。
她在寒山寺關押一個月。
被這裡的和尚逼著睡柴房,吃豬食,喝泔水,折磨的不成人樣。
最後,接回家沒多久,便病死在了一場風雪夜中。
她本以為她的死,能喚醒父兄的關愛。
可惜她錯了,父兄們不僅無動於衷,反而歡天喜地的為庶妹操辦起婚事。
姜攬月至今想不明白,庶妹姜傾城明明只是個外室女,為何父親重視她。
兄長們偏寵她。
就連未婚夫也移情別戀愛上她。
明明她才是姜家嫡女,他們的親妹妹。
禪房外,雪花簌簌而落,風雪迎門。
姜攬月忍著悲痛,抬首去看佛像。
難不成是佛祖看她可憐,託夢救她出苦海?
如果夢裡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今晚,姜傾城就會裝病。
二哥聞此消息,帶人連夜下山,留下她和海棠主僕二人在寒山寺,凶多吉少。
不多時,外邊傳來聲音。
“小姐,二少爺來了!”
一陣寒風吹過,姜攬月回首。
只見一個披著白色狐裘披風,清俊儒雅的男子出現在門口。
她的二哥,姜家二少爺,姜南。
再次見到這張熟悉而陌生,年輕的俊臉時,姜攬月心裡陡然湧起一陣委屈。
曾幾何時,她也是姜家的天之嬌女,受盡父兄寵愛。
她的二哥,也曾守著高燒的她三天三夜,求神拜佛只求她平安。
可自從姜傾城被接回府,一切都變了。
他們為了姜傾城,親手逼死了自己。
姜攬月壓下種種,向前走了幾步,冷淡而疏離的行禮,“見過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