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蘇曼青很消瘦，面容憔悴，但依稀能從骨相上看出她往昔的絕美容顏。
身上那件破破爛爛的染血婚紗，給她增加了不少破碎感。
蘇曼青忽然開口大聲說：“1995年度亞洲小姐冠軍是……”
“蘇曼青小姐！”
她往前走了幾步，眼含熱淚，情緒激動，彷彿又站在了當年選美小姐的領獎臺上。
陸沉舟眼底露出絕望，尷尬到無地自容。
他不想讓大小姐看到這一幕。
他甚至不敢去看林晚星的眼睛，生怕從她的眼裡看到鄙視。
啪啪啪！
突然，林晚星鼓起了掌。
她看到了桌上擺著的獎盃，走過去拿起來，來到了蘇曼青的面前。
“恭喜！”
林晚星把獎盃遞過去。
蘇曼青接過獎盃，露出了最甜美最自信的微笑，“謝謝！”
彷彿這裡不是破舊的城中村出租屋，而是在面對著滿場觀眾和電視臺的鏡頭直播。
這一幕真的很詭異。
陸沉舟從印著“第四精神病院精神科”的塑料袋中拿出藥。
倒了水，哄著蘇曼青吃藥。
“媽媽，領獎結束了，您該下臺吃藥了。”
蘇曼青吃了藥，被陸沉舟帶回了房間去休息。
做完這一切，陸沉舟回到客廳，對林晚星說：“我們走吧。”
兩人離開出租屋，陸沉舟一路上都很沉默。
直到走出城中村，他才開口：“你來找我做什麼？”
林晚星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我來找你補習，之前說好的一頓飯補習三天。”
“好。”
兩人去了商場，在咖啡店裡找了個安靜的角落。
“這道題有兩種解法。”
每次給林晚星講題的時候，陸沉舟的眼裡都有亮光。
這是他最快樂的時刻，能讓他從窘迫的生活折磨中，暫時脫離出來。
認真學習了兩個小時，林晚星有些頭暈腦脹。
“今天就學到這裡吧，對了，手機拿出來，我加一下你的微信，免得下次又找不到你。”
陸沉舟眼中的光消失了，低下了頭。
“怎麼了？”
“我沒有微信。”
“QQ也行。”
“也沒有。”
林晚星：？
“你不想加我？”
“不是。”
陸沉舟躲避著她的目光，拿出了他的手機。
那是一個老古董諾基亞，按鍵式的。
只能接打電話，沒有APP功能，用不了微信和QQ。
林晚星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知道陸沉舟窮，但窮成這樣，還是難頂。
“我去一下衛生間，你在這裡等我。”
大小姐下了命令，陸沉舟乖乖等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時間有點久了。
陸沉舟擔心她有什麼事，正想起身去找她。
忽然被人拍了下肩膀，陸沉舟回過頭。
林晚星丟給他一個手機，“拿著。”
陸沉舟緊抿著嘴唇，“我不能拿你的東西。”
“你想什麼呢！”林晚星晃了晃手裡剛買的新手機。
“我買了新手機，舊手機不要了，你不要就丟掉。”
這是大小姐用過的手機，每天都拿在手裡把玩。
說不定，睡覺時也會放在床頭……
陸沉舟不知道腦補了些什麼，耳根偷偷泛紅。
林晚星再接再厲，“算十天的補課費，怎麼樣？”
陰鬱小狗很倔強，“我會一直給你補課的，你不用給我……”
“別廢話，去辦卡！”
兩人去營業廳辦了新卡，林晚星幫他申請了微信號和QQ號，順便把他拉進了班級群。
陸沉舟剛進群，朱奮強就說話了。
“這不是陸沉舟嗎？窮鬼換新手機了？”
“我上次看到陸沉舟用的居然是諾基亞！你敢信？”
有同學跟著起鬨。
“哈哈哈，不是吧？都2015年了，居然還有人用諾基亞？”
“年級第一又怎麼樣，以後畢業了還不是個窮逼！”
看到群裡這些話，陸沉舟面無表情。
本來他就不和這些人來往，又何必在乎他們說什麼？
這時候，朱奮強突然又在群裡說話。
“我昨天放學時錢包丟了，我懷疑就是陸沉舟偷的，否則他一個窮逼，哪裡來的錢買新手機？”
“大家都是一個班的同學，我本來不想說出來的，但是他竟然拿著偷我的錢去買新手機，這能忍？”
“我們班裡出了這種敗類，真是高三一班的恥辱！”
朱奮強平時就喜歡霸凌同學，經常欺負人。
被林晚星揍了，他不敢報復林晚星，就把這筆賬算在了陸沉舟身上。
林晚星氣笑了，點開微信口令紅包，輸入“朱奮強吃大糞。”
直接發一百個紅包！
同學們看到紅包就搶，哪管是什麼紅包。
於是群裡就出現了一排排的。
“朱奮強吃大糞！”
“朱奮強吃大糞！”
“朱奮強吃大糞！”
朱奮強沒看清楚是口令紅包，還以為同學們在罵他，立刻打字罵道：“你們傻逼啊？”
同學們不語，只是一味的搶紅包。
朱奮強自己也搶了，才看清楚是林晚星發的口令紅包。
“@林晚星，你別太過分了！”
然而，群裡被同學們的感謝表情包刷屏了。
“謝謝林同學！”
“哇塞！我搶到了一百塊！”
“我也是一百！”
“牛逼！不愧是林大小姐！”
屏幕刷得飛快，根本沒人看到他的話。
朱奮強氣得要死，“@林晚星，你別搞我，否則我跟宋賀書說。”
林晚星：“去說，你不說你是狗。”
又發了一百個口令紅包。
“朱奮強是傻逼！”
同學們再次瘋搶，群裡再次被瘋狂刷屏。
“朱奮強是傻逼！”
“朱奮強是傻逼！”
“朱奮強是傻逼！”
林晚星發了一個表情包：“有錢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朱奮強氣得快要吐血了，忍不住手賤，偷偷搶了一個紅包。
只搶到了五毛錢。
朱奮強：……
自己罵了自己是傻逼，就搶了五毛錢！
有時候真的很想報警。
朱奮強不在群裡說話了，果斷裝死。
林晚星滿意地收起手機，對陸沉舟認真地說：“學會了嗎？誰打你就打回去，誰罵你就罵回去。
你越是忍讓，別人就越是得寸進尺！”
陸沉舟不語，只是一味的點頭。
好巧不好，遇到了宋賀書和沈清歡。
宋賀書一開口，就是滿口爹味的教訓。
“林晚星，你剛才在群裡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