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李建國緩緩坐下，揉著腰問李燕：“你在哪找到她的？”
看到李燕一臉為難的樣子，他嘆了口氣。現在的學生娃娃，都叫電腦給迷住了。市裡的電腦房也越開越多，一眼望去全是半大小孩泡在裡面。
跟那個遊戲機廳一樣，都不是啥好東西…
想起今天的鬧劇，李建國就頭疼。“今天這個事，是我昏頭了…你三叔也是，成天不幹個正經事，被吳梅當孫子似的忽悠。這事…還是先緩緩。”
他頓了頓，說：“萏兒是個有主意的，以後學計算機也挺好。眼看你就要開學，多考慮考慮未來要走的路，還有替家裡分擔分擔，你爸以後還得靠你照顧。”
李萏內心冷笑，他們這還是不死心想賣她家房子呢。但她面上也不點破，只是點頭道：“大伯，我明白，是我以前不懂事。”
人只有失去後才明白珍貴，前世李萏無數次體會到那種無家可歸，無人可依靠的感覺。
後來回想起，才發現自己年輕時有多混賬。
李建國也不再多話，轉頭說起正題：“盒飯和賣零食這個事，你覺得能做？”
這侄女打小聰明，又天天和那幫S委大院的小子一塊玩，見多聽多，說不定出的主意真行。
李萏也沒馬上打包票：“這樣，大伯你抽空和我跑一趟，親眼看看情況，再和老闆聊聊，這樣心裡更有譜。”
“對對，應該的。這叫什麼來著…市場調查對吧？”
“你姑父也去，看看零食飲料這塊能不能做。”姑姑李燕也開口。
李萏點點頭：“嗯，就周天吧，週末人最多。”
眼下有了章程，李建國慢慢起身揉揉腰，苦笑：“萏兒真是個急性子，差點給我這老腰撞斷。”
“大伯對不起，當時著急…”
“行了，我先走了，還得去菜市呢。”李建國揮揮手出門，又補了句。“燕子做點飯，讓萏兒帶去醫院吧，晚上建民直接吃醫院的伙食。”
李燕先是點頭，接著不贊同的說：“哥，少撿點爛菜葉子，吃壞了怎麼辦？”
“沒事，我都挑好的。我和你嫂子湊合下，給磊磊買新鮮的。”
李燕也不再勸，送他出門。
李建國剛剛走，家裡座機電話就滴溜溜響了起來。
記憶裡三十多年前的老座機了，還是轉圈撥號的呢，李萏新奇的拿起聽筒。“喂，你好？”
“是李萏吧？一考完人就沒影了，你的錄取通知書到了嗎？自己也不關心也不查分，返校日也不來…”
對面是語氣嚴肅的女中音，一下子喚醒了李萏朦朧的高中記憶。
她昨天干啥了都…？
依稀、好像這段時間一直就跟著狐朋狗友泡網吧了。
她支支吾吾地：“我…額，家裡有事。”
“是什麼事？為什麼有同學說看見你和王虎誠在新世紀電腦房出沒？你爸在家嗎？麻煩讓他來接聽。”
對面班主任的氣場極其強大，連珠炮似的問的李萏都蒙了。
怎麼辦？怎麼狡辯？
不過不對啊，她們不是已經考完了嗎？高三解放了都，怎麼老班還盯著她們？
姑姑李燕接過電話，柔聲道：“喂，是萏兒的老師嗎？誒，我是她姑姑。是這樣的……”
李萏跑去另一個屋，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
她高中班主任是個極負責的好老師，教歷史，兼管年級秩序，韌性十足又有耐心。最討厭學生說謊…
她不打罵學生，懲罰方式很簡單，抄書就行了。道既能長記性又能漲知識，抄書多肯定會背了唄，還能練字，一舉多得啊！
李萏當初高中次次考最好的就是歷史——實在是抄太多了。而且，當時家長們也特別贊同這種‘懲罰方式’。
幸運的是她重生回來時，高考已經結束了。不幸的是：她考好考壞也就這次了，她不想復讀…
畢竟已經是奔3的腦袋了，不是原裝的。
李萏覺得重來一次，還是搞錢為上。2001年，賺錢的途徑滿地隨便撿，就算上個二本科也足夠。
腦子胡思亂想，手上也沒停。等李燕過來，發現她把準備工作做好了。
打好的蛋、蔥花、火腿腸、胡蘿蔔丁丁…碗碗盤盤擺的井井有條。
李燕看到笑了：“萏兒打算做個蛋炒飯？喲，刀工可以啊。需要我幫忙炒不？”
“不用。姑，我老師說啥了。”
李燕：“老師很關心你的情況，我說你爸心臟病犯了要住院。她就是提醒你別忘記去查分，對自己的事上點心。”
李燕拿了個小板凳坐下：“萏兒啊，你這麼喜歡玩電腦，以後就打算學計算機了？”
李萏怔住，她只記得自己報了一、兩個省內的普通二本，其他全是瞎填的。
至於專業，前世學的社會管理，但幾乎沒好好上過課，翹了四年上網…考試不是低空飛過就是補考。最後還是老師大發慈悲，才讓她堪堪拿到本科畢業證。
若說夢想這玩意，其實也有過。
她曾想當大觸，想給自己的文畫人設插畫，想火出圈…想能有一堆人圍著喊‘太太’…
她現在才18，其實學動畫、平面設計什麼的也不錯啊？李萏想的有些入神。
“油油油油…滿了。”李燕忙奪下李萏手裡的油桶。她都快把鍋倒滿了。
“還是我炒吧，我怕你把廚房給燒了。”
李萏乾笑，“那我去收拾下我爸要用的。”
“去吧去吧。”
李萏來到她爸的房間，邊收拾邊端詳四周。
懷念的小屋，懷念的擺設，半新不舊的老款傢俱，還有這淡淡的檀香味。
她爸是汽修工，下崗前在國企車隊。人勤快，手腳麻利，從來閒不下來。
奶奶以前信佛，窗臺小香爐每天都燃著細香…即便後來不在了，家裡也保留著這個習慣。
老爸常說：做人要實誠，不能走歪路，心要正…
可惜，老好人都活不長。
在她心裡早就當親媽已死，這輩子她要好好的護著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