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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錚珩沉默了幾秒。
極不情願的哼出了聲,“行。”
掛斷電話,鍾姝斕不顧醫生的反對,跑到商場買了一頂深棕色的齊耳短髮。
段錚珩盯著鍾姝斕,眉頭死死的皺在一起,“剪頭髮了?還染了顏色?你不是最不喜歡染髮?”
鍾姝斕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新短髮。
很喜歡。
不喜歡染顏色的頭髮是段錚珩。
這麼多年她一直是黑長直,就是因為段錚珩喜歡。
如今她都要死了,她想要什麼樣的髮型她自己說了算。
鍾姝斕沒有回答,彎腰上了車。
段錚珩盯著鍾姝斕的頭髮,下意識的抬手想要摸摸,卻被鍾姝斕躲開了。
段錚珩收了手,轉頭看向了窗外。
這是鍾姝斕第二次拒絕他觸碰她。
以前她可是巴不得他碰她的……
車子停在了影樓門口。
鍾姝斕提前預約過。
一進門,工作人員熱情的將店裡最新的款式推到了兩人面前。
段錚珩皺著眉頭,一套也沒看上,堅持穿他身上的高定西裝。
鍾姝斕選了一套古早款式的婚紗,是她十六歲那年想要嫁給段錚珩時,最流行的款式。
“你選的什麼款式,醜死了,換那個最新款。”
鍾姝斕看著一臉嫌棄的段錚珩,別開眼再不顧忌顧及他的感受,抱著婚紗進了試衣間。
這麼多年,她一直顧及段錚珩的感受,穿他愛的顏色,吃他喜歡的食物,學著成為他喜歡的模樣。
可到頭來,他還是愛上了別人……
看著鍾姝斕消失的背影,段錚珩有些煩躁的看向身邊的助理,“太太她最近有什麼異樣嗎?”
助理俯身,“太太最近總是去醫院,醫院那邊用不用去打聽一下……”
助理的話還沒說完,段錚珩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段錚珩看著“鍾婉沁”三個字,緊皺的眉頭瞬間鬆開,嘴角不受控制的向上揚。
電話一接通,鍾婉沁委屈虛弱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錚珩哥哥,我好像發燒了,好難受,你能不能來看看我。”
聞言,段錚珩急切的起身,轉頭就往外面走,“我馬上到。”
鍾姝斕從試衣間出來的時候,外面就只剩下影樓的工作人員,“鍾小姐,段先生有急事走了,今天還拍嗎?”
鍾姝斕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強迫自己勾起嘴角,“拍。”
本來這套婚紗照就是拍給十六歲的自己的。
她不後悔在最青春的時候愛上段錚珩。
如果可以重來,她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十六歲的他。
“鍾小姐,看鏡頭……”
鍾姝斕勾著嘴角盯著鏡頭想要展現出自己最美的一面。
可快門按下的剎那,鍾姝斕喉頭一緊,一口血毫無預兆的從她的嘴裡噴了出來。
她眼前突然一黑,身體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
“鍾姝斕,你簡直瘋了,你怎麼能去拍婚紗照?”
“我說沒說過,你這種情況必須待在無菌的環境裡,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鍾姝斕動了動嘴角,抬手握住了醫生的手,“楚予,我的身體我知道。”
反正也要死了,她可不想死之前都被困在醫院裡。
楚予紅著眼眶瞪著她,“你知道什麼?”
“五年前你瞞著所有人為了段錚珩捐了一顆腎還不行,兩年前又匿名給他移植了骨髓。”
“現在你為了他快死了,他卻連個電話都沒給你打過一個。”
“鍾姝斕你是傻子嗎!”
連一個電話都沒打過嗎?
鍾姝斕動了動放在身側的手指,不死心的去摸枕頭下面的手機。
看著空蕩蕩的屏幕,她苦澀的扯開了嘴角。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稀疏的頭髮,心頭一慌,“我的假髮呢?”
楚予垂眸,鼻子一酸將櫃子裡的假髮拿出來遞給了鍾姝斕,“你還想要幹什麼?”
鍾姝斕捏著手機的手微微一頓,她的身體她真的清楚。
撐不久了。
這次倒下去能醒過來,下次就不一定了。
所以趁著她還清醒,她想讓段錚珩再幫她做一件事。
她乞求一般的看著楚予,“就讓他再幫我做最後一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