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同偉。”鍾小艾先開口。
“那不算是傷心地，原本就沒什麼牽扯的地方。我現在做的，就是我最擅長的，也是我最喜歡的。所以二十年彈指一揮間，我都快忘記了，你們卻還念念不忘。”
“亮平有點孩子氣，做事不謹慎，所以院裡其實並不想讓他回去。一直要我同意！我覺得，他也該去歷練一下，別這麼恣意。去下邊，也能安全一點。”鍾小艾也有些疲憊了。
“漢東那渾水，你覺得安全？”秦川想想劇情，都覺得，那群老傢伙們，每個都有八百個心眼子。侯亮平差點被摺進去。又是被暗殺，又是被誣陷，那手段層出不窮，侯亮平能勝利歸來，那是因為他是鍾家的女婿，不是他有多能幹，還有就是祁同偉的手下留情。在秦川看來，侯亮平簡直蠢得死！
“所以我推薦了你，一是我一直說的，你一直在刑偵這塊打轉，而且沒幹過基層，這個對成長不利。這時下放，解決副部是個機會；二就是真心的希望，也許用乾淨的辦法來解決問題，更好一些。”
“第三就是看著侯亮平？”秦川深深的看著鍾小艾。認識也二十年了，這丫頭也算是看著長起來的，小小個子裡，蘊含著無窮的精力，但今天，明顯的，她疲憊而蒼桑了。
“那倒不用，讓他去碰碰壁吧？我爸要退了。”鍾小艾輕輕的搖搖頭。
“你這是何苦呢？”秦川完全不理解鍾小艾，明明很聰明的丫頭，也許有點小公主的習性，不然也說不出‘一點權利的小任性’的話。
但也能看出這個女孩的性格，她認為自己是強者，所以大家都得和她一樣，遇到挫折時，就得衝過去。問題對於這種出生就在羅馬的孩子，人家奮鬥終身的終點，也許就是她人生的起點。
他其實不太懂為什麼她會選擇侯亮平，就算鍾家不想聯姻，也用不著挑個侯亮平，挑陳海只怕都強些。不過挑陳海也不好，因為背後有那位陳岩石，比起侯亮平，蠢和虛偽，哪個更好，秦川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好了，謝謝你，學長。”鍾小艾對他伸出手。
秦川輕輕的拍開，自己去搭公交車了。
鍾小艾看著他跳公交車，矯健的像個小夥子，也不禁笑了。所以他還是二十多年前那個漢大的學生會主席，無論什麼樣的逆境，他都能勇往直前。
侯亮平曾經問過她，為什麼要幫秦川。她的回答是，權利可以小小的任性，但別過分。而梁家就過分了。
而且，她也不覺得自己幫了他，他的能力已經讓上面看到了。讓父親說一句話，就是舉手之勞。而那時，她就想知道他能做到哪一步。
而那時，祁同偉被調到部裡，進的還是宣傳科，並不是什麼刑偵總局。
因為那時祁同偉，重要的是在普法工作中，做出卓越的成效。什麼三槍英雄，什麼搶捕A級通緝犯，這對他來說，都是輔助。
重點是，他是真的把司法所的工作標準化了。讓她這樣學法律的人都覺得汗顏，原來司法所的工作是這麼的重要。
“你覺得他能行？”回了家，侯亮平已經收拾完了，看著妻子。
“若是他不行，那地方你也別去了。”鍾小艾去洗漱了，真的累得連話都不想說了。
她不想說，侯亮平就算去，也不過是別人手裡的刀，她可不想，鍾家最後一點人情，給他消耗掉。
第二天，部裡就召了秦川去談話了。公安是雙重領導，可以省裡任命，也可以由部裡推薦，但也得省人大同意並任命。
所以部裡下去，都是協助，卻沒有真的隸屬關係。有時下去辦案，部裡自帶經費。說起來也是讓人鬱悶得很了。
所以，現在找他談話，其實就是程序的最後一步了。鍾小艾替他走完了之前的所有程序。
“你對漢東怎麼看？”部長也是一臉肉痛。若不是這一步能解決祁同偉的副部問題，他都不想搭理。在他看來，祁同偉就該走專業，好好按在案子裡。管什麼亂七八糟的行政、治安？那是浪費人才、精力。
當然，這些年，他一力推動的法證，科學辦案，大數據都起到了特別好的效果。也就看得出，這人做行政也差不了。那麼，去基層走一趟，也是必要的，不然，他也不會來找祁同偉談了。
“那就不是案子的事。”秦川皺緊了眉頭，“我能查，他們敢讓我查嗎？”
部長深吸了一口氣，就是啊，他們派下去的，多少就捲入地方鬥爭之中，束手束腳。他真不能說讓他別管那些，一查到底。可是也不能說別查。自己都苦笑起來了。
“所以我向來不插手地方。”部長長嘆了一聲，“可是又必須有基層工作的經歷。你雖說是從基層過來的，畢竟沒有基層管理的履歷。去感受一下，好歹，你是漢大畢業的。 ”
秦川都無語了，部長這話真的挺有意思，他擺明了告訴你，我從不插手地方，所以這安排不是我的主意。而我接受是為了你的履歷，我要提你，可是你履歷裡缺東西。所以人家既然送了枕頭，這好意，我們得領。再說了，這地方再不好混，你老師在那兒，也算人頭熟。換個人，更難。
秦川能怎麼辦，意思到了就成了。至於怎麼幹，部裡不在意。部裡就是讓他去混履歷的，別摺進去，回來我們繼續幹我們的。保持獨立性就成。
秦川雖說覺得這部長油滑了一點，沒有自己現實中部長的鐵腕，不過想想也是，這是一本官場文，又不是刑偵文。
他在警隊兩輩子了，他若真的一心做專業，他也到不了這位置。所以想想，他真的不怵。
在侯亮平去了不久，他就接到了調令，去漢東省公安廳接任常務副廳長，兼黨委副書記（主持工作）
他這邊工作交接，倒也不費什麼事，也沒帶人，就那麼隻身前往漢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