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瀾州低了低頭,餘光淡淡掃了眼宋知妍,抬腳朝那幫人走去。
“誰轉發的,從哪兒轉發,別浪費時間,自己交出來。”
當眾查起來了。
宋知妍始料未及。
圍在她身邊的三個同伴也很震驚。
三人對視一眼,心裡突突的要命。
這要是被拎出來,今天她們誰也下不來臺。
坐在宋知妍身邊的女伴,忍不住悄悄在背後扯了扯她衣服。
包廂裡氣氛靜的詭異。
周汝正點了支菸,在等著結果,他不鬆口,沒人敢繼續娛樂。
宋知妍心慌意亂,原本是要給江弦月鬧難堪,現在變成她騎虎難下了,早知道這幫人這麼沒用,還不如她自己來!
她眼神飄忽了一瞬,看了眼周汝正,而後端著大小姐的姿態開口打破沉默。
“正哥,不是唐勳發的消息麼?或許大家是覺得能見正哥一面,機會難得,所以才好事多宣揚…”
“我是動物園的猴?”周汝正吐了口菸圈,淡淡懟她,“出來要被你們圍觀,還用不用給你們演一個絕活兒逗逗樂?”
“……”
宋知妍噎住,抿了抿紅唇,嘟噥說:
“誰知道呢,也許唐勳也發了別的群呢?”
宋瀾州正揹著身看手機,自然也聽懂了她這句暗示,唇角輕扯冷笑了下。
宋知妍盯了眼他背影,見宋瀾州無動於衷,不禁輕咬唇,在心裡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她眼珠子一轉,從包裡掏出手機。
“我給唐勳打一個,問他們到哪兒了。”
宋知妍一邊低頭看手機,一邊站起身快步出去了。
江弦月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直到門關上,才又看向身邊的周汝正。
周汝正斂下眼,碾滅菸蒂,似乎也心知肚明。
他懶聲開口,“行了,不用查了。”
話音剛落,西裝褲兜裡的手機響起來。
周汝正伸長腿,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滑動接聽。
“阿正。”
“嗯。”
尉遲宗:“我這邊兒剛處理好,給這孫子放別的醫院了,腿卡在車座裡,骨頭擠裂了,問題不大,不過躺上兩三個月沒毛病。”
周汝正扯唇笑了聲,“找個護工看好他,過來吧,等你們呢。”
“還有件事。”尉遲宗說,“他手機在我這兒,有個電話一直打,備註殷聿…”
周汝正眼底墨色一滲,“記下來。”
“記了。”
尉遲宗笑了聲,又問,“我尋思,用不用把他手機砸了?這港城的電話卡要是廢了,這孫子又沒有身份證,在內地補辦,也不知道流程麻不麻煩。”
周汝正也笑了。
能天天混在一起的人,必定是臭味兒相投,有點子默契。
“這種小事還問?”
“得嘞!阿勳,走了!”
尉遲宗吆喝一聲,又笑嘿嘿在電話裡貧嘴,“等我啊,今兒晚上不醉不歸!給我點仨陪酒!”
周汝正笑罵了一句,掛斷電話。
宋瀾州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他身邊。
“不查了?還玩兒麼?”他問。
“人還沒齊。”周汝正抬了抬眼皮,“叫他們滾,掃興。”
宋瀾州笑了笑,起身去攆人。
周汝正沒再搭理別人,一扭臉,正想叮囑江弦月別貪杯,就對上她兩眼專注的端詳。
“又怎麼了?”
他不禁勾唇,想聽她還能說出什麼意想不到的話。
江弦月淺笑眨眼,“看你長得一臉精明,怎麼裝傻?”
周汝正嘴角微頓,“……”
江弦月放下空杯子,站起身。
“我去一趟洗手間。”
不等周汝正開口,她自顧繞過桌子,朝外走去。
“我陪你!”
周汝正無奈揚聲,起身跟上她。
*
兩人先後從包廂出來,周汝正快走兩步追上江弦月,抬手摟住她肩。
“包廂裡有洗手間。”
“是麼?”江弦月目不斜視,神色微訝說,“我沒發現。”
說是沒發現,可調頭回去只有幾步路,她卻一直繼續沿著走廊往前,還邊走邊四下打量,不知道在找什麼。
周汝正無奈,一手摟著她,一手插進褲兜,聲線清懶問:
“怎麼說變臉就變臉?等人回來我給你出氣,急什麼?”
“什麼出氣?”
江弦月眼神奇怪地看他一眼,臉上寫滿‘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周汝正挑眉,失笑,“到底誰裝傻?不是因為知道宋知妍搖人來想給你難堪,以為我揣著明白裝糊塗,才陰陽怪氣罵我裝傻?”
江弦月立住腳,一臉地莫名其妙。
“是麼?你說剛才那些人是來給我難堪的?”
周汝正表情凝住,盯著她眉眼打量,沒接話。
“這算什麼難堪?”
江弦月輕笑搖頭,“我真以為她們是聞風來巴結你的,何況是我潑了別人,又不是別人潑我。”
周汝正拿不準她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他擰眉,“你為什麼突然罵我,還甩臉子跑出來?”
“我沒罵你呀。”
江弦月眼睫眨了下,似乎想起來,頓時‘撲哧’笑了聲,揹著手歪頭打趣他。
“你指那句‘裝傻’啊?周汝正,你開不起玩笑?”
周汝正腦子跟不上她的腦回路,皺眉斥了句:
“好好說話,把話說清楚,不是因為生氣,又為什麼突然跑出來?”
江弦月默了兩秒,滿眼真誠說:
“你把人踹翻在桌上,我的果酒全灑了,我只喝了一杯。”
周汝正愕然,腦子裡反應了幾秒,才哂笑說:
“別告訴我你突然陰陽我,還自己跑出來,只是為了找酒?”
江弦月眨眼,“你沒看到麼?杯子全灑了呀,你還問我怎麼了…..”
言外之意,你不是裝傻是什麼?
周汝正氣噎住。
他閉上眼緩了緩,氣笑說:
“你說話,我沒顧上看,你要什麼我給你點!”頓了頓,又補充一句,“下次有什麼說什麼,不準陰陽怪氣地讓我猜。”
江弦月遠山眉挑了下,沒跟他爭執,伸手指了指大堂對面的環形吧檯。
“我能去那邊麼?我想看調酒。”
周汝正朝吧檯的方向看了眼,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抬臂摟上她肩。
“走,陪你去。”
這會兒夜色正濃,會所大堂的卡座里人滿為患,不過並不像那種低端夜總會那麼糟亂。
整個大堂樓上樓下,除卻燈影繚亂,只有舞臺上的演出者在彈唱曲目。
來客都坐在自己的卡座裡,卡座跟卡座之間互不打擾。
江弦月跟著周汝正到吧檯區坐下。
酒保遞了酒單給兩人。
周汝正遞給她,食指在一片區域劃拉了一下。
“你只能挑這些,自己選吧。”
一抬眼,卻見江弦月正盯著吧檯上方,看的目不轉睛。
周汝正順著她視線看了眼,是會所的監控攝像頭。
他越來越猜不透她想什麼,乾脆直言問道:
“監控,怎麼了?”
江弦月臉上的輕鬆已經消失,面無表情說:
“這種地方,來的人非富即貴,隱秘性應該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