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周家庭院裡在辦晚宴。
白天參加完婚宴的賓客,已經走的差不多,現在留下來的都是三代族親。
男人們在茶室裡談笑風生,話裡話外都在聊上京周家和港城江家這場聯姻,背後帶來的利益。
一道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周汝正低頭看了眼,站起身,接起電話從容離開。
“嗯。”鼻音低沉慵懶。
對方聽見應聲,開始悄聲彙報:
“打問清楚了,你人呢?我靠,這港圈兒的熱鬧勁爆死了!快出來!”
尉遲宗的語氣鬼鬼祟祟又難掩興奮。
跟狗哈到肉腸的反應差不多。
周汝正聽得挑了下眉,笑應:
“找個沒人的地兒,就這麼說。”
尉遲宗憋不住屁,吭哧吭哧找了個沒人的陰暗角落,蹲下來,迫不及待開始聊剛探聽來的新鮮八卦。
“今兒你盯那位天仙兒,江家三小姐,可惜名花有主了!十九歲就嫁到了港城頂級豪門殷家!”
周汝正眸色一暗,沒說話。
手機那頭尉遲宗先是扼腕嘆息,接著又語氣一轉:
“不過說是她之前嫁過去的時候,那殷三少還是植物人,嫁過去不到一年,人就醒了。”
“而且那殷三少癱瘓,那方面不行!”
“可惜這江弦月,美成那樣,年紀輕輕就守活寡,這誰能甘心?據說她在港城玩兒的很花,入幕之賓多如過江之鯽!到處給殷三少戴綠帽子。”尉遲宗嘴裡嘖嘖有聲。
“瞧著天仙兒一樣不染塵煙,沒想到啊,底子裡是水性楊花那種…”
周汝正正走到樓梯口,餘光不經意一瞥,目光定住。
二樓樓梯口,正對著家裡的休閒書屋。
此時書屋雙扇木門虛掩,從不大的門縫裡,能看到一道人影立在飄窗前,柔若無骨斜倚著書架。
淺紫旗袍,曼妙腰臀。
驚為天人的身段比例,孤身藏匿於此,惹人流連忘返。
周汝正瞳色微深,心思從電話裡抽離,不自覺抬腳朝著書屋的方向走去。
走到門外,伸手推開門。
江弦月若有所覺,細白脖頸微側,回過頭。
視線對上,她眼尾輕挑,笑聲很輕:
“是你。”
周汝正眸光微閃,手上自然地掛斷電話,大大方方走進門。
“認識我?”
“整個上京,誰不認識周大少爺?”
江弦月轉過身,笑盈盈打量他。
周汝正清峻眉眼浮起絲淡笑。
他定了定神,目光也在不動聲色打量江弦月。
眼前旗袍美人一條手臂橫在腰間,手上拎了只淺粉瓷櫻花細頸酒壺,另一隻手捏著只同款粉瓷酒杯,尾指嬌氣翹起。
瓷器粉白,將她雪白的手,襯的纖纖如玉。
視線在江弦月宛如藝術品的漂亮小手上落了落,又掀起眼皮,看向她粉面桃腮的美麗臉蛋兒。
他薄唇輕勾,好脾氣地介紹自己:
“周汝正。”
叫什麼‘周大少爺’,見外了。
江弦月眼珠子緩慢轉動,似乎在思考。
幾秒後,她笑了聲,握著粉色瓷杯的手點了點周汝正。
“我是你小媽的堂妹,不見外,你得叫聲小姨。”
“…….”
周汝正嘴角一滯,眸光清潤盯著她,沒說話。
女人眼尾潮紅,語調嬌嬌綿綿。
顯然自己躲在這兒,喝了不少。
現在神智微醺。
通身上下那種沒了骨頭半死不活的鬆弛美感,跟白天那副清冷天仙的氣質截然不同。
江弦月醉了。
醉到初次見面,就挑逗他。
想到什麼,周汝正收斂思緒,勾唇朝她走近,岔開了話題。
“白天見你乖乖坐在席上,滴酒不沾。倒是喜歡揹著人獨酌,好雅興。”
“我酒量不好,只能喝米酒,不然容易醉。”江弦月漂亮眉毛挑了下,又軟語嘟噥了句,“醉了,會發酒瘋,丟人。”
她一邊說著醉了會發酒瘋,一邊並不覺得自己已經醉了,還昂頭飲盡瓷杯裡的殘酒。
小下巴精緻小巧,唇瓣被酒色暈紅,吞嚥時,雪白天鵝頸前一小片肌膚輕微滾動。
周汝正定睛看著,喉結不自覺跟著滾動。
——米酒都能喝成這樣,的確酒量不怎麼樣。
——不過,美人發酒瘋,他莫名想看。
稍不留神,江弦月拎起酒壺又倒了杯酒。
他違心地開口勸誡:“別喝了。”
江弦月睨他。
這一眼不言不語,似乎在怪他‘多管閒事’,又攜著點不自知的軟媚撩人。
“你已經醉了。”周汝正指腹捻了捻,輕嘆提醒她。
江弦月低輕哂笑,不領情,杯子遞到嘴邊。
周汝正皺了下眉,伸手奪過酒杯,又輕而易舉奪過她手裡酒壺。
江弦月愣了下,擰眉斥他:
“還我!”
他仗著身高腿長,故意將酒壺舉高,江弦月夠不到,氣笑嗔罵。
“還給我,你好沒禮貌!喝你家兩口酒,還管東管西。”
周汝正眼底掠過絲笑,手一翻,酒壺裡所剩不多的酒液淅淅瀝瀝倒出來。
酒水濺溼江弦月腳背。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
周汝正垂眼,只覺得她桃紅臉頰眼睛溼漉漉,一臉惱意的樣子靈氣逼人。
他眼底滲出絲絲危險,面上依然恪守溫潤君子相,繼續溫聲勸說。
“別再喝了,盯著你的人很多,醉了小心被狼叼。”
江弦月面露訝色,盯著他看了兩眼,‘撲哧’一聲笑出來。
“我知道啊,你不也盯了我一整天?”
她還笑不可遏揶揄了句,“怎麼,你也是狼嗎?要叼我?”
周汝正佯裝微愕,而後一臉無奈扯了下唇。
“我當然不會…”
“嗯?為什麼不會?因為我是你小姨?”
周汝正,“……”
沒等他說話,方才拉扯奪酒壺時,拽在他衣袖上的小手鬆開,不知死活戳了下他胸口。
“喂,我丈夫外面有私生子,我好難過,想離婚。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給你一次可乘之機,大少爺要麼?”
周汝正眼裡情緒僵住,“……”
氣氛靜滯。
天氣熱,他襯衣袖管捲到臂肘,露出來的胳膊先前拉扯時被軟綿綿的小手扒了兩下,已經撓的心癢。
現在這隻作亂的小手絲毫不反省,還得寸進尺,撓他胸肌。
大大方方問他要不要趁人之危。
“你醉了。”
周汝正喉結微不可察輕滾,眼皮下斂,捏住她手拿開,話裡情緒不明。
“醉在這裡被人看到,也丟人。想喝,回房裡喝,等會兒賠你一壺酒,行麼?”
江弦月眼裡掠過絲迷懵,微醺的目光盯在他臉上,來回掃量審視,像是正努力從他這句話裡判斷出什麼。
“能走麼?需不需要送你回去?”
周汝正一手扶住她臂彎,語氣神情疏離客氣,真像個心無雜念的君子。
從他臉上,江弦月看不出丁點‘浪蕩不羈來者不拒’的影子。
白天他明明一直在看她,現在又裝正經,要親自送她回房間。
偽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