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兒找了一會兒,就哭喪著臉道:‘小姐,創口藥都沒了。’
盛初棠用一塊絲巾將脖子圍住,對採兒和禾兒道:“去藥鋪。”
採兒和禾兒跟在盛初棠的身後,緩緩出了府。
國公府在京城南邊,出了門,穿過兩條街,就是京城主街。
盛初棠行色匆匆,去往京城東邊的一家藥鋪。
這間藥鋪的掌櫃的是從西幽來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醫術高超,之前因為盛初棠也是西幽的,對她格外關照,也教給她很多醫術。
她沒有多想,自然也沒有發現在街角,羅靜殊正被扶著緩緩下了馬車。
盛初棠進了藥鋪,就見夥計迎上來,瞧著盛初棠,道:“初棠,你好久不過來了,這兩日瞧著是沒睡好?”
盛初棠認識這夥計,是師父的侄孫方茴因,勤學肯吃苦,醫術越發精湛。
“你不知道,我們小姐這幾日都沒有睡好,還不是因為……”
禾兒看著方茴因,就像是見到了熟人一樣,吐苦水一般想將盛初棠的事情說出來,卻被盛初棠叫住,道:“好了,不必再說。”
禾兒憋了憋嘴巴,只能退到一旁。
盛初棠就往前走了一步,道:“給我拿一些去淤青的藥,涼血止痛。”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拽了拽脖子上的絲巾。
方茴因從那薄如蟬翼的絲巾上,自是看見了一片觸目驚心的淤青,頓時就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卻突然想到男女有別,當即就將手觸電般的縮了回去。
“你這是怎麼了?難道國公府還有人欺負你不成?誰打了你?”
方茴因的聲音顫抖,雙手也跟著攥緊,對盛初棠道:“你好歹也是我們西幽的將軍之女,如今便是這樣下場?這說得過去麼?京城的人怎麼敢這麼對你?”
“初棠,去找皇上告狀吧?”
方茴因越說越難過,他們也是西幽州來的,來到京城這塊地界,明明醫術高明,能力出眾,卻因為是外來人,受到了多少白眼?承受了多少質疑?
盛初棠又何嘗不是這樣?
若是西幽的將軍之女都受到了這種待遇,更是寒了西幽百姓的心!
盛初棠輕輕笑了笑,就對方茴因道:“不必擔心,只是誤傷。”
方茴因卻狐疑的看著盛初棠,好久之後才去抓藥。
盛初棠靠在一旁,心涼如水,縱然沈世謹不是故意的,可這淤傷是實打實的,若是憑藉這淤傷去找京城那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官,也不知道這婚事能不能退了。
亦或者是自己如今父母雙亡,祖父祖母更是都不在了,那些人聽到自己的名字,甚至都未必想管這事情。
可不論如何,她還是想試一試,為了自己的未來爭取一下。
既然父母不在了,哥哥為了保家衛國鎮守邊關,她為何不能活的瀟灑一些,肆意一些,嫁給自己喜歡的,也喜歡自己的人?
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家人做的所有一切,難道還不能給她換一個好日子麼?
她正靠在一旁,用手輕輕按著脖子,卻在此時,聽見一個女子輕聲喊道:“初棠妹妹?”
盛初棠轉頭,就見羅靜殊被兩個丫鬟扶著,笑著走過來道:“沒有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你,我的腳脖子受傷嚴重,還沒有好,才過來的。”
盛初棠只是點頭,羅靜殊怎麼可能會想不到能在這裡遇見盛初棠?
之前盛初棠過來抓藥的時候,沈世謹總會陪同,後來羅靜殊和沈世謹也來了幾次,仗著盛初棠的關係,在這鋪子得到了極好的照顧。
羅靜殊一邊說,一邊揉了揉自己的腳腕,抬眼対盛初棠道:“世謹今日說是來陪我,可是到現在還沒有來,他呀,糊里糊塗的。”
羅靜殊說完,瞬間抬眼,眼神一改之前的冷冽,冷冷對著盛初棠道:“世謹因為和你的婚事,搞得焦頭爛額,你難道不知道麼?”
“世謹之前將你當做妹妹,卻不想你好像想多了,很多話世謹不好意思說,但是我看不得世謹受苦,希望你不要糾纏。”
羅靜殊的表情嚴肅,一改之前的那溫柔如太陽般的笑容,讓盛初棠突然睜大了眼睛。
“你說什麼?”
盛初棠站直了身子,對羅靜殊道:“我的糾纏,可是名正言順,京城人都知道,我與沈家定了親,沈家老太君本意是想讓我嫁給沈世謹。”
“沈世謹的心中想著誰我不管,但你說我和沈世謹是糾纏,豈不是太好笑了?”
“到底是誰糾纏,又是誰橫刀奪愛?”
“你既然喜歡沈世謹,便是堂堂正正,要麼找媒人牽線,要麼找母親說親相看,京城難道不是這樣的流程麼?”
盛初棠步步緊逼,羅靜殊被丫鬟扶著,踉蹌的後退了幾步,抓住了一旁的桌子,才勉強站住,對盛初棠道:“聽說你是粗野丫頭,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你想怎麼樣?”
“你難道想打我麼?你應該不傻,該知道那個海棠花簪子,是我要過來的,沈世謹沒有猶豫,直接就給我了。”
“所以你知道了麼?你看中的那些東西,我只要張嘴,沈世謹就會毫不猶豫的給我。”
盛初棠的手緊緊攥著,可是瞬間,她就鬆開了,只是平靜的說道:“那又怎麼樣?我在乎,它就是禮物,我不在乎,它只是一支值三兩銀子的簪花。”
羅靜殊也瞬間就看見盛初棠的眼中那淡然和釋懷。
她居然不在乎麼?
可是沒等盛初棠退到一旁,羅靜殊猛然就坐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腳腕道:“初棠,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盛初棠一愣,不知道羅靜殊在搞什麼,為什麼要說這麼奇怪的話。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男人猛然從臺階下衝上來,一把撞開盛初棠。
盛初棠直接被撞到了一旁的桌角,咚的一聲,劇痛襲來,盛初棠疼的啊呀一聲,跌坐在地上。
“靜殊,你怎麼樣?”
是沈世謹,沈世謹絲毫不顧及男女有別,抓住了羅靜殊的腳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