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錦月氣得往外走去。
她不想再看到這讓人憤怒的一幕，不想再看到一向冷靜睿智的皇兄，每每在楚雲瑾面前變成一個毫無判斷力的傻子。
不過她今天確實要留下來用午膳。
她不但要在燕王府用午膳，她還要時時刻刻盯著這個女人，讓她不能再作妖，尤其是不能挑撥她和裴以安的關係。
裴以安最好是如她所說，真的帶了個有孕的女人回來。
否則她一定把楚雲瑾大卸八塊！
晏錦月離開之際，房裡更安靜了。
楚雲瑾抬頭看著晏蒼，有些怯怯地看著他：“你要去忙了嗎？”
晏蒼不確定她是希望自己去忙，還是不希望自己去忙，畢竟她以前是希望自己死都不要出現在她面前的。
“我想跟你說說話。”楚雲瑾聲音嬌軟，帶著幾分撒嬌示弱的口吻，“王爺若是有要事等著去辦，我就等午膳時分再跟你聊。”
“還好。”晏蒼語氣平靜而淡漠，“軍營裡的事情都安排下去了，有封戰和葉長青在，可以正常操練。”
楚雲瑾拉著晏蒼的手，走到旁邊榻前坐下，然後自然而然地窩進他懷裡坐著，抬手摟著他的脖子，聲音愧疚自責：“對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我腦子蠢，衝動暴躁，有眼不識金鑲玉，錯把珍珠當魚目……王爺原諒我好不好？”
晏蒼緊緊託著她的腰，生怕她一不小心跌下去：“我從未怪過你。”
楚雲瑾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被淚水洗過的黑眸澄澈乾淨，聲音軟軟的，撩人心絃：“我昨天在宮宴面前說的那些都是萬不得已，但我保證以後不會了，我會彌補貴妃娘娘……母妃應該不會怪我吧？”
她忽然有些後怕：“誣陷母妃，是不是也算欺君啊？”
當然算。
晏蒼凝視著她怯怯的表情，腦子裡閃過一些畫面，一顆心忽然揪緊。
他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楚雲瑾。
所以縱然心裡有再多的怨和痛苦，這會兒也只剩下了心疼。
錦月說得對，他就是個豬腦子。
明明吃了不止一次教訓，可他次次都記不住……這些都是他欠她的。
楚雲瑾抬手劃過晏蒼疲憊的眉眼：“你是不是太累了？”
晏蒼沒說話。
他累的不是身體，是這段婚姻帶來的心力交瘁。
他想了無數種方法妄圖改變這一切，試圖讓她接受他，試圖感化她，讓她明白自己的心——可都無濟於事。
成婚兩年，他們聚少離多。
他常年待在邊關，兩年間回來的天數不足兩個月。
可即便只是這兩個月，他們也每天都在雞飛狗跳的吵架中度過，她不是歇斯底里地鬧自盡，就是吵著鬧著要和離，否則不介意出去私會別的男人，讓他顏面無光。
晏蒼知道她不可能真的紅杏出牆，她不是那樣的人，她叫囂得越兇，越是虛張聲勢。
他以為自己可以一直忍受她鬧脾氣的，只想著等邊關戰爭結束，以後長久待在京城，他們若有了孩子，她會慢慢軟化。
可昨日宮宴上她當眾指控母妃，讓他一顆心沉入谷底。
他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
她是真的恨他，恨到了不擇手段也要和離的地步。
既然如此，索性成全她吧。
他沒想到她會突然改變主意。
晏蒼低眉垂視著她沾著淚痕的臉，剛剛哭過的樣子看起來有點狼狽，卻絲毫無損於她驚人的美貌，錦月說他被美色迷住了雙眼，晏蒼清楚皇城很多皇親貴胄也這麼議論的。
他們都以為他是看中了楚雲瑾的美色，還說美色誤人。
晏蒼從來不屑解釋。
可此時，他卻忍不住想告訴楚雲瑾，他愛的從不是她的美色。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楚雲瑾握著他的手：“你昨晚一夜沒睡吧？我也沒睡好，我們一起補個眠好不好？”
晏蒼有些意外她還有心思睡覺。
“走吧。”楚雲瑾拉著他的手走到床邊，“睡一個時辰也是好的。”
晏蒼沒說什麼，任由他拉著走到內室，寬衣在床上躺下。
楚雲瑾脫得只剩下一身裡衣，纖細而玲瓏的身軀往他懷裡挪了挪，慵懶蜷縮在他臂彎，像一隻撒嬌的小狐狸。
晏蒼低頭看著懷裡的女子，嘴角輕輕抿起，突然不知該如何面對眼下這一切。
不知是習慣了她的怨恨和吵鬧，還是不敢相信眼前她突如其來的轉變，他只覺得眼前這一切好像是在做夢。
如果真的是夢……
晏蒼輕輕闔上眼，無聲地說道。
如果真的是夢，那就讓他永遠不要醒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