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姜稚走後沒多久,凌修遠便來了。
一上來便是以長輩的口吻來訓斥。
“子謙,我知道你嫉妒姜稚愛我而不愛你,你對我怎樣都行,但姜父薑母對你極好,你不該對他們不敬,更不該惹姜稚生氣。”
他高高在上,透著勝利者的得意。
以往,溫子謙將凌修遠視作長輩,覺得他是個謙謙君子,處處禮讓。
可現在,他只覺得自己十分可笑。
哪有叔叔會惦記自己侄女?
衣冠禽獸罷了!
凌修遠本以為溫子謙會憤怒,會像白天一樣對他動手,可讓他失望的是,自始至終溫子謙都沒有抬眸看他一眼。
這種被人無視的感覺,讓凌修遠倍感冒犯。
“姜稚愛的是我,姜家也信任我,這裡沒有你的一席之地!我若是你,就會直接離開!”
凌修遠面色鐵青,試圖從溫子謙臉上看到難堪和憤恨。
可沒有。
自始至終,溫子謙都展現得十分平淡,如同在看一隻跳腳的猴子。
溫子謙似乎覺得吵鬧,方才抬頭看了他一眼。
“小叔,我會離開。”
一聲小叔,短短兩字,盡顯譏諷。
凌修遠不信。
他調查過溫子謙,一個贅婿,吃穿用度都靠姜家施捨,又怎麼捨得離開姜家?
“那你什麼時候走?”
凌修遠恨不得溫子謙現在就走,這樣就再也沒有人阻止他和姜稚在一起。
溫子謙靜靜道。
“過些日子,我等的船還沒來。”
還有八天,溫子謙就會離開。
到時候他會收拾好一切,給自己,給姜家,給所有人一個體面。
可這落在凌修遠耳中,卻成了敷衍和拖延。
他就料定溫子謙不會甘願離開。
想到這,凌修遠突然將一旁的瓷瓶摔碎,從中拿起一塊鋒利的碎片,當著溫子謙的面,劃開自己的胳膊。
“你在幹什麼?”
溫子謙眉頭緊皺。
凌修遠卻露出得逞的笑意。
“你知道為什麼姜稚不愛你嗎?因為在她心中,你是個壞人。”
做作的哀嚎聲響徹院落。
“修遠,發生什麼事了?”
下一刻,姜稚急匆匆地推門而入。
一進來就看到凌修遠倒在地上,渾身是血。
凌修遠面色蒼白。
“不怪子謙,是我自己摔倒的。”
姜稚聞言,怒不可遏地衝到溫子謙面前,雙眼赤紅地質問道。
“你為什麼要傷害修遠!”
溫子謙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他不明白,為什麼姜稚會直接認定他是兇手。
姜稚甚至連解釋的機會都沒給他。
她眼神冰冷,一字一頓。
“給我打!”
下人們獰笑著將他包圍。
不顧他的求饒和解釋,將他打倒在地,棍棒如雨點般劈頭蓋臉地落下,很快他就失去了意識。
見他不再動彈,下人們如同拖拽一條死狗般,將他丟進柴房。
逼仄的柴房裡,昏暗壓抑。
溫子謙被下人們打得遍體鱗傷,渾身是血。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多年前的深夜。
凶神惡煞的債主們撞開門。
他死死護住姜稚,任由棍棒雨點般地向他身上砸去。
他跪在地上,拿出祖傳的玉佩,衝債主們磕頭。
“這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價值不菲,你們拿去,剩下的錢我會想辦法慢慢還。”
債主叫罵著離開。
姜稚抱著倒在血泊中的溫子謙,哭成淚人。
她在雨中一遍又一遍發誓。
“子謙哥哥,以後我來保護你,不會再讓人欺負你!”
往事如風,化作泡影。
他蜷縮在角落裡,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他劇烈嘔吐出血,染紅了潮溼發黴的草蓆。
“好痛……好痛啊……”
腰間的疤痕,正往外滲血。
姜稚似是恨透了他,讓那些下人下手極狠。
他虛弱地呼救,卻沒有人聽到他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柴房的門被打開。
姜稚走進來。
看到溫子謙悽慘的模樣,她眼中掠過一抹不忍。
可一想到凌修遠的傷勢,她心中的不忍蕩然無存,只剩憤怒。
“幸好修遠並無大礙,子謙,以後要是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絕不會放過你!”
溫子謙心中默唸。
“姜稚,我們沒有以後了。”
她冷著臉。
“現在跟我出去,給修遠道歉。”
溫子謙沒有解釋。
他費了好大勁才從地上爬起來,渾身的疼痛也抵不過他內心的痛楚。
他甚至都沒有看姜稚一眼。
輕輕道了聲。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