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天一大早，徐迎直便堂而皇之地住進公主府。
王雨晴一改常態，不再對程煜噓寒問暖，而是當著他的面，和徐迎直卿卿我我。
她給徐迎直喂蝦，與徐迎直說笑，甚至和徐迎直摟摟抱抱。
旁若無人，肆意妄為。
她挑釁地看著程煜，想要在程煜臉上看到惱羞成怒，看到嫉妒，看到懊悔。
幻想程煜幡然醒悟，向她認錯，向她哀求，重新回到她的懷抱。
可讓她失望的是。
自始至終程煜的表情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他就那麼靜靜地看著王雨晴，不悲不喜。
這挑釁的戲碼，程煜只覺得可笑。
見程煜不為所動，徐迎直越發變本加厲。
“好姐姐，要不~”
徐迎直摟住王雨晴的腰，眼神熾熱。
王雨晴卻冷著臉，打掉徐迎直的手，怒氣衝衝地朝程煜質問道。
“程煜，這樣你都不生氣嗎？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程煜淡淡道。
“郡主殿下，我累了需要休息，請你出去。”
王雨晴面色鐵青，憤然離去。
待她走後，徐迎直鼓起掌來。
“程煜，確實是我小看你了，沒想到你在郡主心中的地位居然這麼重。”
程煜心中冷笑。
王雨晴的愛，他寧願不要。
徐迎直緩緩走來，他的眼中有戲謔，有嘲弄，還有一種程煜看不懂的嫉妒。
“可我已經答應郡主，你要是不低頭，我會很難辦。”
徐迎直沉聲道。
“來人，為郡馬爺更衣。”
程煜十分警惕。
“你要幹什麼？”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他被下人從病床上拉起來，強硬地塞進馬車。
一路顛頗，晃的他頭暈目眩。
當他被人從馬車裡拽出來時，發現已經到了刑場。
現場圍滿了百姓，議論紛紛。
“怎麼回事？”
“好像是幾個學子科舉舞弊被抓住，正在排隊砍頭呢。”
“那不是書院的學子嗎？沒想到書院裡的人品性都如此低劣！呸！”
刑臺上，程煜的同窗一字排開跪在地上，劊子手抱著大刀，肅然而立。
“徐迎直，你想幹什麼！”
程煜面色煞白。
徐迎直冷笑。
“當然是來監斬，科舉舞弊，難道不該死？”
科舉舞弊？！
“他們從未科舉舞弊過！”
程煜咬牙切齒。
他萬萬沒想到，京都的天竟然是這般的黑，只要這些門閥士族想，便可以輕易黑白顛倒，給無辜的學子安插上科舉舞弊的罪名！
徐迎直笑著搖頭。
“你說了不算。”
徐迎直朝行刑官揮手。
“斬。”
屠刀落下，染紅程煜的眼。
“程兄，你文采斐然，將來必成朝廷棟樑，我們都以你為榮。”
……
“程老弟，以後書上有什麼不懂的只管來問我，我們百姓求學艱難，自當互幫互助。”
……
“程哥，我剛替人寫信賺了一錢銀子，這樣算來，我再寫二十萬封信就可以買得起太學院的書冊，到時候借給你看啊。”
……
昔日一張張熟悉的臉，此刻煞白猙獰，滾落在地。
“好！”
士族學子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喊。
“死的好！這些泥腿子也配讀書做官？他們死了，我們正好有名額入朝為官！”
……
“好！”
百姓發出聲嘶力竭的叫好聲。
“科舉舞弊，真是該死！枉為讀書人！真讓人不恥！”
在人聲鼎沸中，人頭滾到程煜的腳邊，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似是在讓他逃。
“求求你，放過他們……”
監斬仍在繼續，同窗的哭嚎淒厲刺骨。
眼淚從程煜的臉上滑落，他顫抖著身體，向徐迎直哀求。
他知道，只要徐迎直想，這些人都不用死。
只徐迎直能高抬貴手，這些人都能活！
程煜身上的傷還沒好，沒走兩步就重重地摔倒在地，他忍著劇痛，一步一步爬到徐迎直的腳邊。
曾經一身傲骨的少年郎，此刻在萬眾矚目之下，丟棄尊嚴，拋棄身份，極盡卑微地朝徐迎直乞求。
徐迎直卻滿是厭惡地將他踹開，指了指不遠處正在觀看的王雨晴。
“和我說沒用，你得哄郡主高興。”
徐迎直的臉上滿是戲謔。
“你最好快一點，剩下的人不多了。”
程煜只能拖著傷痛的身子，在大街上艱難地爬行。
他的身下鮮血淋漓，在長街上拉了一條長長的血跡，他不知爬了多久，好幾次痛得幾乎昏迷，卻依靠意志咬牙堅持。
等他好不容易爬到王雨晴身邊時。
他奄奄一息道。
“雨晴，我錯了……我會和你成婚……求求你，放過他們……”
冷若冰霜的王雨晴臉上終於露出滿意的笑。
“來人，將郡馬爺送回去，好生醫治！”
“放……放人……”
疲憊至極的程煜匆忙間回望，雙眼卻被黑暗籠罩，只聽到刑臺之上，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