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四兄妹回到家做了午飯準備給沈父沈母送去,臨出發前,沈御看初月從房間裡拿出一袋子東西。
“月月這是什麼?”
沈洵指著初月手上的袋子問道。
“這是秘密。”
初月帶著秘密來到了平時擺攤算卦的地方。
之前這個地方只有沈家一家茶攤,來來往往的都是路過喝茶的人,人流不算大,但現在擠滿了京城裡的達官顯貴。
原來是盧員外在京城裡大肆宣揚了初月的救命之恩,現在只要是京城裡跟盧員外認識的富豪們都知道京城外的沈家茶攤旁邊有一個算命很靈驗的小仙姑。
看著抱著袋子穿著長袍的初月,剛剛還坐在沈家茶攤上的人們頓時自覺地排起長隊。
初月恍若無人的鋪好藍布繼續坐在地上,只是沈洵給她做了個木頭的招牌,沈御親筆寫下的“十錢一卦,不準不要錢。”
第一個人手上的十錢已經拿出來準備遞給初月時,初月只看一眼便說:
“不求財富,不圖功名,你是來保平安的吧?”
只見那人眼底雀黑臉色蠟黃看上去像是被折騰了很久一樣,那人聽見初月的提問急促著點著頭:“大師說的分字不差,小人確實是來求平安的。”
那人將自家孩子患有不足之症之事緩緩道來,原來他家中有一小兒自幼體弱多病本來家中有錢好好將養著便是,沒想到他從十歲開始就每晚夜間嚎叫惹得家中雞犬不寧,偏偏還找不到病症所在。
他找了很多名醫甚至連法事都做過幾場,就是不知問題出在哪,前幾天正好聽人說起過城外有一仙姑便想著來碰碰運氣。
聽完他的話,初月抬頭看向眼前的男人:“父輩債子輩償,你現在停止造孽你兒子還有的救。”
周圍人一聽,立刻有人站出來反駁初月,說眼前的男人是京城有名的大善人于靖衷。
早年間於大善人為給兒子祈福連設三個月的粥鋪,京中人人都稱於老爺是數一數二的善人,但這個小道姑卻說他作孽,簡直一派胡言!
排隊的人們議論紛紛,甚至有人直接走出隊伍怒罵初月是個騙子。
沈洵立刻呈保護姿態將初月護在身後,不算就不算,現在這惱羞成怒算什麼?
“怎麼只有受過恩惠的人在說話,於大善人,你不說些什麼嗎?”
初月念於大善人四個字的時候明顯加重語氣,聽起來嘲諷意味拉滿。
于靖衷自從剛剛起就一句話也沒說過,再一次被初月點名後慌張的站起身:
“你不要信口開河,我雖然不是什麼良善之人,但從來沒幹過害人的勾當。”
周圍人一聽於靖衷也反駁了初月的話,自然就相信初月剛剛說的話的確是在騙人,紛紛指責起初月,更是號召還在堅持排隊的人不要信這個騙子。
“于靖衷,不惑之年,一妻兩妾,卻只有膝下一子。早年跟著船隊出海運貨得以發家,三十歲那年在船上偶遇一人,他將秘法傳給你後消失不見,而你靠這一秘法賺的盆滿缽滿,但那人告知你要多行善事才能逢凶化吉,因此你每年都廣做慈善、開設粥棚。”
眾人的議論聲在初月鏗鏘有力的話語中湮沒,只留下面色發白的於大善人站在原地止不住發抖,這個小丫頭怎麼知道的?連他什麼時候得到的秘法都知道。
“可是行惡事得惡果,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兒子現在就是被你所行之事詛咒,再不救,命可就沒了,你自行考慮,下一位!”
初月說完,霸氣的坐在地上,繼續閉眼打坐等著下一個客人。
眾人一時間居然沒一個人敢上前,不止是被初月那一番話震在原地,更是因為於大善人的臉色著實不算好看,一副被人戳中心事的模樣。
過了好一會,于靖衷才像是從驚嚇中抽離一般,他一下子跪倒在初月面前:“仙姑,求求您救救我兒子吧,我贖罪,我真的願意贖罪,我可是就這一個兒子啊!”
眾人被他這一副為孩子考慮的慈父模樣惹得紅了眼眶,不論做了什麼也只是個為孩子殫精竭慮的父親啊。
初月聽了他的話冷笑一聲:“你為什麼只有一個孩子,你心中有數!”
于靖衷跪在地上磕頭的動作猛然頓住,下一秒就發瘋似的想要掐住初月的脖子。
“小心!”
沈洵瞬間擋在初月面前一腳踹向于靖衷,于靖衷被沈洵踹出幾米遠撞在一顆樹上後吐出一口鮮血,只是他的血是黑色的。
“怎麼吐的黑血?這於大善人該不會真被仙姑說中了,現在乾的是傷天害理之事吧?”
“你們沒看他剛剛的表情嗎,不就是惱羞成怒。”
于靖衷坐在地上看著自己吐出的一灘黑血,又想起自己那尚且年幼的兒子,心一橫又跪在地上衝著初月重重的磕一記響頭
“小道姑,算我求你,救救我兒吧,我是傷天害理,我是下作不堪,但稚子無辜,求求您看在我兒年幼的份上救他一命吧。”
初月站起身平靜的看著他:“你兒子年幼無辜,那被你煉化成邪物的剛出生的女兒們又算什麼呢?”
眾人被初月的話驚在原地,之前就聽說於家只有一個兒子,哪裡來的什麼女兒們?
于靖衷看初月把自己的所作所為公諸於世後,乾脆自己把自己的罪行說了出來。
原來於靖衷根本不是沒有女兒,而是女兒們都被他煉化成了招財童子,這是他在貨船上時聽一東瀛男子說的秘法。
在妾室生下第一個女兒時,他把女兒活活掐死後做成童子,果然財運亨通,連殺幾個女兒後,他的妻子為他誕下一男胎,明明男胎功力加倍但他毅然決然把孩子留了下來。
之前東瀛男子告訴他,一個孩子都不能留下,但他偏偏要留下這名男胎,於是被掐死的女孩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唯一活下來的孩子,憑什麼都是孩子,你能活下來長成人,我們卻變得不人不鬼。
所以女孩們的冤魂時時刻刻不在糾纏著男孩,一點一點的吸食他的陽壽成為自己的養料。
于靖衷說完,全場人都覺得自己全身的毛都炸開了,哪能有親生父親為錢財殺死自己親生孩子的。
“簡直喪心病狂。”
“喪盡天良,難怪仙姑要罵你。”
初月挑挑眉看向紛紛倒戈的眾人,還真是見風使舵。
只是不乏有同樣身在官場之人好奇這個法子,蠢蠢欲動想要從於靖衷口中得到秘方。
初月立刻對著于靖衷畫下一符咒,符咒順著于靖衷腦袋貼上後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當你想把這秘法說出口時,就會被五雷轟頂轟的外焦裡嫩,連周圍之人也不可倖免哦。”
眾人知道這是初月防止這法子繼續被傳用下去的方法,那幾個躍躍欲試的人自然被嚇退,不敢再起歹念。
“仙姑,我兒子…”
于靖衷小心翼翼的開口,初月面不改色的說道:“能救,但你要先把剛剛卜卦的十錢先給我。”
于靖衷立刻從懷中拿出錢袋將裡面的金子盡數放在初月面前:“只要能救我兒,在下散盡家財在所不惜!”
初月連著錢袋一起揣進袖子裡,坐在攤位上拿出剛剛從沈家背到這裡的秘密袋子,裡面赫然放著初月之前拜託沈母繡的香囊。
初月用硃砂在黃紙上塗塗畫畫半天,把符紙疊好塞進香囊中遞給於靖衷:“拴在你兒身上,待我三日後上門就好。”
“就這些嗎?”于靖衷沒想到事情會這麼簡單就解決。
“自然不是,這三日內,你要將你做成的娃娃全部處理掉,那個東瀛男人應該把破解之法告訴你了,三日後我去你家是給你女兒們做法事的,你女兒怨氣不散你兒子就救不回來。”
初月又把沈御叫到面前,讓他寫下一些做法事要用到的器物,初月只會畫符,不怎麼會寫字,將這張紙也交給於靖衷後又道:“這是做法事要用到的東西,你這三天內備齊即可。”
于靖衷連連道謝後,拿著香囊飛快的跑開。
“好了,下一個。”
剛剛還愣神的眾人紛紛又擠著排隊,剛剛的于靖衷彷彿是個插曲一般,再也沒人會質疑初月的能力了。
遠處城牆上一玄衣男子默默注視著一切。
“主子,要是想讓那小仙姑為將軍治病的話,我也可以下去排隊。”
下屬的聲音從男子身後響起,他不明白主子為什麼要在這看這小姑娘算命卻完全沒有動作。
“不急,再等等。”
男子把玩著拇指上的金玉戒指,看向樓下正在售賣平安香囊的初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這個女子,甚是有趣。
下一秒,初月似乎有所感應一般看向城牆的位置,剛剛好像有一種被什麼盯上的感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