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青年背靠著檀木椅，身著大衣，目光疏冷，氣質清鬱，像是冬天裡落上一層薄雪的松木。他面前擺著兩盞香茶，見尹驕餘在對面坐下後，他率先拋出了這句話。
這個問題放在之前，尹驕餘可能會覺得可笑：“都是大學生了，怎麼還會相信些鬼神亂力之說？”
可現在，回想起這兩天種種荒唐怪誕的事，一向堅定的她居然動搖了幾分。
對上青年無波無瀾的目光，她略帶猶疑卻還是回答道：“不相信。”
沒等青年再說下一句，尹驕餘搶先問道：“哥哥可以先告訴我你的身份嗎，關於別墅自殺案你都知道什麼，還有你之前說的能解開我的疑惑……”
“哥哥？”青年那雙鑲嵌在漂亮蒼白麵容上的墨綠色眼睛看向尹驕餘，帶著幾分冷意，“你還真是自來熟。”
他推給尹驕餘一張名片。
聞續引。
私家偵探。
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尹驕餘並未深思。既然是私家偵探，那麼必然是有人委託他來調查這起案件的真相，也許比起解答疑惑，這個人更想從她這個第一目擊者身上得到一些信息。
她試探性地問道：“聞先生方便告訴我委託人是誰嗎？”
稱呼的轉變讓聞續引一頓，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自從別墅案發生之後，我的僱主吃不好睡不好，夜夜夢魘，總是說有鬼要來殺她。”
“是怕已逝之人的報復……”尹驕餘沉吟道，“是別墅男主人的仇家？”
“這棟別墅去世的，好像不只有男主人吧？”聞續引提示道。
尹驕餘的身子僵了一下。
她想起那個漂亮的保潔，想起小睿書桌相框裡女人那張明媚的臉。
別墅的男主人剛去世，女主人卻是在數年之前就已經去世了。
做了這麼長時間的家教，僱主的家庭情況，尹驕餘多少是知道些的。
別墅裡只住著楊先生和他的兒子楊睿。楊先生的妻子湯欣在幾年之前由於車禍去世。這些年楊先生雖然沒有再娶，可尹驕餘知道，他在外面是有一個“女朋友”的。
“她姓簡，爸爸曾經帶我見過她。”那天下午，在補課的間隙，楊睿曾告訴尹驕餘，“那時候媽媽還沒有去世。”
少年的拳頭死死攥緊。
楊睿記事很早。
作為大家眼中的模範丈夫，楊先生在楊睿年幼時主動擔任了“帶娃”的職責。可每次藉口帶著楊睿出門散步後，車子就停進了別人家的院子裡。
小小的楊睿被丟在了客廳裡，茫然地望著禁閉的臥室門。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父親同一個陌生的女人一起走了出來。陌生的女人象徵性地摸了摸楊睿的頭，捂著嘴笑道：“這孩子怎麼長得和你不像啊？”
“是嗎？”
“是啊，不知道是他媽媽基因太強大，還是……”女人意味深長地看了楊睿一眼，沒再說下去，而是轉移了話題，“寶貝，你明天還來嗎？”
聽到前面的話，楊先生面色一沉，不過還是沒有追問，只是說：“當然，來你這可比在家裡看著他媽媽開心多了。”
離開女人家之後，楊先生當即帶著楊睿去做了親子鑑定。
結果當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楊先生轉頭就忘了，可卻在小小的楊睿心裡紮了一根刺。
楊睿知道父親出軌的事，他母親湯欣未必不知道，只是還沒等解決這件事就撒手人寰了。
所以聞續引的僱主是……
“是楊先生的情人僱傭的你嗎？”
聞續引依舊沒有正面回答：“如果我猜的不錯，你應該是在經歷別墅案之後還遇到了一些靈異事件吧？”
尹驕餘抿了抿唇。
看出了她的不信任，聞續引鬆了鬆眉頭：“我說過，我會解開你的疑惑的。”
出了這件事，她也暫時沒有別人可以說了。尹驕餘索性卸下心防，將這幾天經歷的事一五一十地向聞續引講述開來。
夜裡輕詭的笑聲，化妝品擺成的血滴陣，不知屬於誰的枯槁紅髮，以及同楊太太長得一模一樣的保潔。
聽著尹驕餘的講述，聞續引的表情依舊沒什麼變化，只在尹驕餘結束話語後說了一句：“不是什麼大事，我可以幫你解決。”
“真的？”尹驕餘眼睛一亮。
“嗯，幫你，也幫我的僱主一起。”聞續引說，“只是有一件事我們要先做到。”
“什麼事？”
“找到楊睿。”
“可是警察都沒找到他，我們……”
聞續引微微一笑：“警察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我可不是。”
他說：“尹小姐，在我看來，纏著你的鬼正是湯欣女士，不管你信不信這世界上有鬼，但既然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不妨跟著我的思維走一走。”
“假設帶走楊睿的也是湯欣女士的鬼魂……”
“不好意思。”尹驕餘沒忍住打斷了他，“聞先生，我還是想先說一下，我更願意相信小睿是自己離開了別墅。”
鬼神之說還是過於荒誕可怖，尹驕餘還是更想從科學的角度來解釋這一切。
之前發生的一切雖然靈異，但這個“鬼”，她畢竟沒有親眼見到。更何況現在有那麼多懸疑劇都是鬼事人為，比起相信這個剛認識一天不到的男人，尹驕餘還是更相信自己數十年來被培育成的世界觀。
“……”聞續引嘆了口氣，他說，“既然這樣，不如我帶你去看看真正的鬼吧。”
倒也不必吧……
尹驕餘說：“那個……聞先生，我雖然不相信有鬼，但不代表我不害怕啊……”
“都被鬼纏上了，還在乎怕不怕的呢。”聞續引嗤笑一聲。
他輕慢的態度聽得尹驕餘一陣窩火，她穩了穩心緒，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聞先生願意幫我，我很感激，不如我們還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先推測出幾個小睿可能會在的位置，再一一去尋找吧。”
“也可以。”聞續引點頭，“只是這件事越晚解決，你遇見鬼事的時間也越長，你不介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