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昭和原主的性子有很明顯的不同,下鄉一年的陳志遠不會覺得有異,但原主的家人卻是一定能發現的。
且她暫時還沒有做好準備去面對原主的家人。
是孤兒的她,其實是有些不知道怎麼和家人相處的,知道原主母親寧慧是紡織廠的車間主任,假並不是那麼好請。
西市距離黑省也遠,沈寧昭想了想說:“媽我總要成長的,反正已經下鄉了,暫時回不去城。你和我哥都有工作也不好請假。
這段時間因為我的事,全家人都沒怎麼休息好。
再坐上幾天的火車,我怕你的身體受不了。
我才下鄉,你們就來看我說不得還會有人拿這個事做咱們家的文章,你和爸好好工作,你們好了我和哥哥才能好。
尤其是我,從小沒做過農活也不知道能做成啥樣,說不得在鄉下都得靠著你和爸養著。”
沈寧昭最後一句話帶了些撒嬌,卻讓寧慧的眼淚差點忍不住。
最近正是沈寧昭父親升任廠長的關鍵期,一家人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人注意到。
女兒一向乖巧,現在又懂事了許多,也會為家裡考慮了。
但卻是要在鄉下吃苦換來的,這哪能不讓寧慧心裡酸澀,也對罪魁禍首寧月更多了些厭惡。
怕自己忍不住在女兒面前哭出來,惹得女兒擔心。
寧慧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我和你爸養你是天經地義的,養你一輩子都成。你在鄉下也不要勉強自己做農活,咱們家有錢,能不吃苦就不吃苦。
我和你爸在家也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儘快讓你回城。
當年你和陳志遠的婚事也就是兩家口頭上說的,既然他搞大了人家閨女的肚子,這婚事就沒了,可別再讓他給哄了。
你爸快回來了,我先和你爸把寧月的事說上一說,再讓他去給你寄些錢票,不用省著花。”
寧慧盤算著給沈寧昭再多寄些東西,一定不能讓女兒吃苦。
還有工農兵大學,不知道有沒有關係能運作運作。
……
沈家對寧月確實不錯,雖然比不上沈寧昭這個親生女兒,但也是要什麼有什麼。
沈父沈鈞是機械廠的副廠長,原本是不會讓家裡任何一個孩子下鄉的,包括寧月。
寧月只比沈寧昭小兩個月,兩人都是今年剛剛高中畢業的,沈鈞給她們找的工作,一個是百貨商店的售貨員,一個是紡織廠出納。
在這個年代都是極好的工作了。
當然出納的工作是給沈寧昭的,寧月害沈寧昭下鄉,也是因為覺得出納的工作更好,沈父偏心沈寧昭。
寧月本來想的是沈寧昭下鄉後,出納的工作就能輪到她。
卻沒想到沈父暗中覺得沈寧昭下鄉的事多半離不開寧月的攛掇,竟是連售貨員的工作也不打算給她了。
反倒是給她找了個紡織廠女工的工作。
在普通人看來也是好工作了,但寧月並不滿意。
今日沈父帶著寧月出去,就是為了和賣工作的女工吃頓飯,把工作給敲定下來。
當然手續和錢,是明天才辦的。
沈寧昭急著今天就打電話回家也是因為此事。
正坐在沙發上哭的寧慧聽到門口傳來響動,轉過頭去正看到帶著寧月回來的沈父。
寧月跟在沈父後頭沉著一張臉,又在看到寧慧看過來時,換上了討好的笑。
“老沈,寧月的工作不用辦了,讓她下鄉去。
咱們家不能容她了,昭昭剛剛給我打電話,說是寧月給她報名的下鄉,我去問了街道辦,確實和昭昭說的一樣。
養了她十幾年,沒想到養了一條毒蛇。”
寧慧冷冷的看著寧月,不容置疑的對沈父說。
沈父本就沉著的臉更是沉了一些,轉頭看向還想做戲的寧月,怒氣直往上衝。
沒有問寧月要解釋,沈父高大的身軀將家門堵住,看著白了一張臉落淚的寧月,“確實是個毒蛇,昭昭說是自己報名的,我還覺得我把她想的太壞,沒想到是真的。
我本來還想著和你商量,明天給她辦了工作就讓她搬出去,現在看來不用了。
今天就讓她搬走吧,戶口本來也沒在咱家。”
沈父不會罵人,卻知道怎麼樣讓人比捱罵還難受一百倍。
家裡的東西本來是一樣都不會讓寧月帶走的,但多少考慮到家裡的名聲,讓寧月帶走了幾件衣服。
至於被趕出沈家的寧月要怎麼活,和沈家又有什麼關係?
……
寧月拉著裝衣服的箱子,哭的悽悽慘慘,恨不得讓住在沈家附近的所有人都同情她。
卻被早有預料的沈母幾句話解決:“寧月那丫頭我們家對她如何你們也是看在眼裡的,可這丫頭竟然為了昭昭的工作給昭昭報名了下鄉。
這麼一條毒蛇我們沈家可是不敢再養了,你們哪家覺得寧月可憐,就帶回自己家去。”
“哎呀,寧月這事做的是不對,可這大晚上的寧慧你讓她這麼一個丫頭到哪去?”
到底還是有多事的嬸子想管一管閒事。
寧慧瞥了一眼她,“到你們家裡去,你願意管你管。
我們家可是仁至義盡了,這些年在她身上花的錢也不跟她計較了,還讓她把自己的東西都帶走了。
她都十九歲了,咋不能活?
城裡活不了就跟昭昭一樣下鄉去!”
寧慧撂下這句話,轉身甩上了門,隔絕了外面的聲音。
多事的嬸子還想再說些什麼,被家人給扯了回去:“你管寧月的事幹啥?沈副廠長兩口子算心軟的了,要是在我們家白吃白住十幾年,還害的我女兒下鄉。
我可不會這麼輕易讓她走。
你快別替她出頭了,小心把吸血蟲招到咱們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