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腳敲門的是誰,不用腦子想都知道。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向晚也不磨蹭,麻利的下床,推開門。
房門都沒關上,就看到商野斜靠在不遠處的牆上,氣鼓鼓的瞪著她。
“吆,某獸不是金貴不能走路嗎?怎麼不等著我端飯去床上餵你啊。”
向晚沒心情與他拌嘴,她從穿來後就沒吃過一點東西,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徑直繞過她往吃飯的地方走。
商野見到自己被無視,心裡那是更氣了,狠狠撞她一下,長腿一邁,先她一步到達餐桌。
他的力道不小,向晚踉蹌兩步,一抬眼就撞上一雙黑色的恨意滿滿的眼睛。
她的心開始狂跳,腿在止不住的打顫,密密的麻意從脊背蔓延到脖頸。
似乎有一隻毒蛇纏住她的全身,在對著她脆弱的脖頸,吐著猩紅的蛇信子。
祁白——那個能在獸潮中血拼到,活著回來的男人。
他的皮膚蒼白如紙,雜亂的黑紫色長髮肆意張揚,幾縷髮絲垂落在他佈滿血絲的雙眼前。
那雙金色的豎瞳,宛如深不見底的寒潭,藏著化不開的仇恨。
向晚努力吞嚥口水,不動聲色的坐到商野的身邊。
那裡是離他最遠的位置。
這個世界並非遠古獸世,獸人不住山洞,而是住在木屋。
向晚大致瞭解到,這個世界發展水平與母系社會後期相似,甚至要更先進一點,已經有獸晶作為貨幣。
身邊坐了人,還是一個剛剛欺騙加無視自己的討厭鬼,商野絲毫不顧及她的感受,拖動凳子拉開距離。
向晚也就是個讀大三的小姑娘,突然穿到陌生世界,先是差點被車輪,後是被人掐著脖子提起來恐嚇。
現在就連吃個飯,也被人排擠。
她頓時有點想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低頭扒拉著眼前的飯。
是很粗糙的米,比不上東北的精米,也比不上大學食堂裡的米。
向晚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不讓眼淚掉下來。
她就算哭,也要哭有所值,而不是現在這般,除了顯示她的軟弱,毫無用處。
商野嘴角見她這個模樣,嘴角抽了抽。
以前也挺有病的,但也沒像現在這樣,吃著吃著仰望天花板啊。
這病情怎麼又加重了。
向晚的心還是蠻大的,很快哄好自己後,就見餐桌上的飯菜一點沒動。
“你們怎麼不吃啊。”她夾了一塊不知名的青菜,抬頭問道。
“你不吃完,我們哪裡敢啊。”商野譏笑一聲。
向晚這才想起原主的騷操作,她是堅定的雌權主義者,認為獸夫只配吃雌主的剩菜剩飯,所以她不吃飽,他們還真不能動筷。
她的腦瓜子一疼,原主真是無時無刻不在給她留坑。
向晚認為她有必要發表一番講話,表達自己準備改變的意圖。
“大家都靜一下,我簡單講兩句啊!”
她輕咳一聲,臉不紅,心不跳的盜用領導專用話術。
“我不是個否認過往的人,以前我確實對你們不好,但經過今天被流浪獸帶走一事,我已經幡然醒悟,以後咱們五個好好的。”
向晚說罷,目光誠懇地掃視一圈,試圖從他們臉上捕捉到一絲接納的神情。
可惜讓她失望了,三個男人連個眼神都沒分給她。
就連商野也是別過頭去,將她的話當做放屁。
行吧,反正她說了,信不信是他們的事。
一頓飯吃的還算平靜,向晚知道自己不受獸待見,吃完飯扔下碗筷就回了房間。
她的房間很空,除了一張搖搖晃晃的木板床和一個缺條腿的櫃子,其他的東西一概沒有。
向晚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躺著躺著就察覺到不對。
怎麼總能聞到一股餿味呢?
起初,她以為是原主太久沒洗澡,身體散發出的氣味。
可當她坐起身,把鼻子湊近自己的袖口,使勁嗅了嗅,卻發現只有淡淡草香味。
向晚緩緩下床,循著氣味,小心翼翼地摸索到房間的角落。
藉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她瞧見角落裡有個破舊的陶罐,陶罐的蓋子半掩著。
她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顫抖著手,緩緩揭開了蓋子。
“嘔——”一股刺鼻的惡臭瞬間撲面而來,向晚差點直接吐出來。
定睛一看,陶罐裡是一條火紅的尾巴,上面爬滿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蟲,正歡快地扭動著身軀。
向晚哪裡見過這場面,驚恐地尖叫一聲,猛地把陶罐扔了出去。
陶罐“哐當”一聲砸在地上,摔得粉碎,蛆蟲四處亂爬。
院子裡正在處理今日獵物的四個男人,聽到她的尖叫聲,紛紛停下手中動作,轉頭望向她的房間。
商野反應最快,四個人當中就他最怕死,將手中獸骨一扔,抬腿朝著屋子奔去。
他一腳踹開房門,就看到一地的獸皮裙,還有站在一旁吹口哨的向晚。
“你有毛病啊!沒事亂叫什麼?”
商野滿臉怒容,要不是因為這個惡雌性死了自己也要死,他一定第一個送她上西天。
“我這不是怕你晚上太無聊,給你找點刺激嗎?”
向晚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的將他往房間外推。
獸人的鼻子十分靈敏,即使她鋪上三四個獸皮裙,散上香香水,還是怕他聞出些什麼。
從原主記憶中得知,商野並不知道岑衿的尾巴是她砍斷收藏的。
他是唯一一個對原主惡意沒到同歸於盡地步的獸,向晚不敢讓他發現。
蒼煜是第二個到的,他本就不愛說話,見沒什麼危險,轉頭就走。
岑衿也是不做言語,似乎她做出任何事情,他都不會放在心上,只是離開之前,掃一眼地上凌亂的獸皮。
向晚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白皙修長的手指微微蜷縮,好在他什麼都沒說。
完美解決掉三個男人,她又開始對著地上的尾巴和蛆犯起了難。
向晚在現世即便算不上大小姐,那也是家境殷實,更何況她還是獨生女,從小到大連碗都沒刷過。
一上來就讓她處理這種高難度的垃圾,她真的完全不行。
心理建設做半年,手沒碰到獸皮裙,只是看到從中爬出來的乳白色,胃裡就是一陣翻江倒海。
而就在這時,她那被踹一腳後歪七扭八的房門,響起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