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一邊捂著嘴笑，又一邊哭，踉踉蹌蹌的回了屋，關上了房門，蹲在地上。
明月被驚醒了，點燃了煤油燈，看見林溪狀似瘋癲的樣子，要嚇死了，趕緊從床上跳下來。
“媽，媽，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好一會，林溪才反應過來，把明月猛地摟在懷裡，嗚嗚的哭了好一陣，明月也不敢動，也不敢問，任由她發洩著心裡的情緒。
林溪再抬起眼睛來，迸射出陰狠的目光，她按住明月的肩膀，看著她道。
“從現在開始，宋家都是我們娘倆的仇人，明月你相信媽媽嗎？”
明月被母親眼裡的光給灼傷了，擔心之下，胡亂點頭。
林溪擦乾眼淚:“好，你放心，我一定會為我們娘倆博一個嶄新的未來。”
二十年的戀愛腦該醒醒了。
第二天林溪早早起來，用明月的粉往臉上塗了厚厚一層，又特意塗了口紅，畫了黑色眼眶，她本就臉色不好，現在在紅唇的襯托下，臉色白的跟鬼一樣，瘦的一張臉只剩下一雙空洞的大眼睛，林溪看著鏡子裡的妝容十分滿意。
聽著那邊把飯做好了，林溪才讓明月攙扶著她去堂屋吃飯。
她身體瘦弱，特意穿了一件懷孕時的寬大衣服，更顯得整個人瘦的跟麻桿一樣，晃晃悠悠的，她看似全部重量都在明月身上，要不是明月在，她都可能隨時摔倒。
宋老頭宋老太已經在主位上坐下來，桌子上放著十個白麵饅頭，一盤子素菜，還有一盤子鹹菜，宋老頭、宋建業和宋明達三個男人一般早上都是兩個饅頭，宋老太一個半饅頭，謝雲和宋明慧一人一個，這是還沒做她們娘倆的飯啊。
林溪有氣無力的道：“爸媽，我的病又重了，沒起來做飯，對不起了。”
宋老頭宋老太嚇了一跳，這一晚上怎麼病情加重了？說個話還喘上了，跟要死了一樣？這麼嚴重？可千萬不要死家裡，那就太晦氣了。
明月擰眉扶著她坐下：“媽，你沒有力氣別說話了，先吃個饅頭吧，本來就身體弱，昨天一天也沒吃飯，多吃點。”
明月拿了白麵饅頭給她，又把宋明慧剛端來的粥放在她面前。
宋明慧氣死了，上前把碗搶回來，這母女倆佔了她和母親的位置二十年了，讓個工作還怨聲載道的，早上也不起來做飯，現在飯做好了，卻有臉坐下來吃飯？
“宋明月，你要不要臉，這是我端的粥，你們娘倆沒做飯，憑什麼起來就吃飯？不幹活，這早飯可沒有你們娘倆的份。”
林溪捂著胸口咳嗽幾聲，痛心疾首的道：“爸媽，你們瞧瞧明慧的態度，嫂子這些年一直生病，都是我照顧幾個孩子，送幾個孩子上學，洗衣做飯，把僅有的房間讓給你們住，她一點都不知道感恩，連個嬸嬸都不喊，我如今病了，不能幹活，連碗飯都不能吃了？只能餓死？這也太讓人寒心了。”
這番話連尖酸刻薄的宋老太一時都沒找出理由反駁，好一會才道：“你應該自己反思一下，為什麼她對你這個態度？肯定是你做的不好，苛待了她。”
林溪瞪大眼睛控訴般看向宋老太，眼睛裡蓄滿了淚水，身體搖搖欲墜，似有千言萬語，最後都彙集成了好幾聲：“好，好。”不相信宋老太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絕望了一樣閉上眼睛，然後又睜開。
“沒想到媽會這樣說，看來是我做的不夠好。”
林溪似賭氣般大口咬著饅頭，又狠狠地夾了一大筷子菜。
她都快餓死了。
終於不是最後一個吃上飯了，以往都是她一邊做著，他們一邊吃著，等她忙完過來，基本上就剩菜湯了，她也就是喝兩碗粥。
她不光自己吃，還給明月夾了菜讓她吃。
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樣子，心灰意冷的發狠道：“原來我在你們心裡是這樣的形象，我這些年的辛苦都餵狗了。”
明月也惡狠狠的咬下一口饅頭，瞪向宋明慧，好想咬斷她的脖子。
堂屋裡只有母女倆發洩般咀嚼的聲音。
謝雲和宋建業各端了兩碗粥過來，宋明達吊兒郎當的跟在後邊。
宋老太終於反應過來，一盤子菜都見底了。
“喂，你們倆別吃了。”她趕緊把盤子端走。
宋明慧尖叫一聲：“媽，菜都被吃光了？我們吃什麼？”
宋建業覺得桌子上的氣氛不對勁，母女倆的表情也不對勁，問道：“這是怎麼了？”
宋明月嚥下嘴裡的饅頭，把事情敘述了一遍，末了看向宋老太：“奶奶，我說的一字不差吧。”
她又看向宋建業義正言辭：“爸，我媽這是傷心透了，你要給我媽一個公道，她任勞任怨，照顧你和爺奶是應該的，照顧大伯孃和堂哥堂姐是善心好心，卻不是義務，更不是責任，堂姐不知道感激就算了，還惡語相向，真是白眼狼，堂姐今天必須給我媽道歉。”
宋明慧梗著脖子道：“我憑什麼道歉？”
要她向仇人道歉，門都沒有。
要不是林溪當年賴上宋建業，宋建業和母親結婚，現在她也是有父有母的人。
宋建業看向自己的父母，他們都沒說話，看來明慧真的說的很過分，便沉著臉看向宋明慧。
“明慧，給你嬸嬸道歉。”
宋明慧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她怎麼可能和林溪這個女人道歉？假惺惺的，說對他們兄妹倆好，還不是偏心宋明月？
林溪悽然一笑：“不必了。”
她滿腔憤懣的又極其隱忍得端起桌子上的粥，大口大口的喝掉，饅頭吃的有點急，噎著了。
然後“啪”一聲摔在桌子上，似乎忍無可忍。
“大嫂，我幾十年如一日對你們好，看來你們也不知足，也落不到一點好，既然這樣，不如親兄弟明算賬，明達的工作，我就當賣給你們了，市場價是八百塊錢，我就打個折算你五百塊錢好了，你現在給我錢，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不然得話，我得去老首長面前說道說道，給我女兒的工作怎麼沒有了？”
提到錢，就觸到了宋老太的神經，她一拍桌子：“怎麼著，你還威脅上你嫂子了？用錢衡量和明達他們的感情，你以後是不指望明達給你養老了？你想想明月，以後出嫁受氣，也不指望明達給她出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