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山點燃蒿草,壓滅明火之後,一股嗆鼻子的濃煙猛地竄了出來。
扒拉了一下洞口,李越山將手中冒煙的蒿草塞了進去。
濃煙徐徐滲進洞,然而更多的煙則往外冒了出來,李越山連忙解開身上的襖子,衝著蒿草一頓猛扇。
“富貴,冒煙了沒?”
煽風了十幾分鍾之後,李越山對著不遠處的富貴喊了一嗓子。
“冒了,嗆鼻子……”
富貴一手捂住堵洞口的皮囊子,一手抹著被蒿草煙嗆出的眼淚鼻涕。
聽著富貴那邊冒煙了,李越山這才鬆開手中的蒿草靶子,抬頭向四周看了過去。
雖說串豬這玩意刨窩一般都只有兩個洞口,但人都有高矮胖瘦,更何況是畜生呢?
萬一遇到一個特立獨行的咋辦?
好在,看了半天,除了被嗆的眼淚鼻涕橫流的富貴之外,倒也沒看到周圍草地有冒煙的跡象。
“山子哥,我不行了……”
又堅持了幾分鐘之後,那邊傳來富貴的慘嚎聲。
估摸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李越山讓富貴鬆開了皮囊子。
串豬打的洞不深,距離地面也就兩尺左右,而且周圍都是鬆土,也好開土。
兩人一人一邊,拿著短把鏟子開始順著洞口掏土。
富貴雖傻,可那身板子是真的駭人,身大力不虧,短把鏟掄起來和小型推土機一樣。
這邊李越山才挖了三四步,那邊富貴已經拱開一半還多了。
“山子哥,你快過來!!”
正在埋頭挖土的李越山,聽到富貴的喊聲之後,立刻收起傢伙什跑了過去。
富貴腳下,被挖開的土坑中,蜷縮著一個全身漆黑,土狗大小的串豬。
這傢伙看著不大,但體態粗壯,腦袋大脖子粗,拱起的口鼻無毛與家豬相似。
李越山先拿箭矢試探的紮了一下串豬的後脊樑,眼見這東西徹底沒有動靜,這才伸手將其拎了出來。
“嚯,還是個老獾,足有二十多斤重!”
這串豬蜷縮在土裡的時候還看不出來,等李越山拎起來,這才看清楚這畜生前爪粗長鋒利。
李越山將串豬倒提起來,隨即拔出獵刀在其兩個後腳掌外各劃開一道口子。
“富貴,往後去點,這玩意味道有點衝。”
順著後腿的大筋劃開皮毛之後,李越山用麻繩將串豬吊起來,隨即對著聚精會神盯著串豬的富貴說道。
“哦。”
富貴雖然不清楚李越山要幹啥,但還是聽話的後退了好幾步。
李越山則將襖子撕開一個小口,抽了一些棉花出來,捲成團之後塞進鼻子裡。
要說串豬這東西,在北堯雖然稀罕,但村裡也有不少人逮到過。
它身上最貴重的物件,不是那一身皮肉,而是皮下的那一層油。
這油煉過之後,能治療咳血,痔瘡,凍瘡和燒傷等。
拿到鎮上供銷社,能換來不少好東西。
刺啦!
李越山雙手拽住切開的外皮,一點點的將串豬的外皮剝了下來。
“哎呀媽啊,燻死我了!”
原本還站在三步外的富貴,在串豬的皮被李越山剝下來的一剎那,被散發出來的臭味燻的差點栽了過去。
串豬的肉很香,但前提是活捉。
而被煙燻死在洞裡的串豬,那味道和腐爛了的死老鼠一個味。
可李越山上輩子在北堯待了將近四十年,很少聽有人能活捉這玩意。
原因很簡單,這玩意火氣大,一旦被套住,會自己把自己折騰死。
再說了,眼下就他和富貴兩個人,保險起見,只能用最有效的辦法。
強忍著直衝天靈蓋的味道,李越山手腳麻利的將整張皮扒拉了下來。
隨即小心翼翼的用獵刀,將皮和骨肉之間的那一層脂肪颳了下來。
進山的時候,隨身帶有小皮囊子,將刮乾淨的脂肪全都裝了起來。
李越山掂量了一下,足足有四五斤重。
也幸好是冬月,這傢伙攢了好幾個月的脂肪用來冬眠,正好便宜了李越山和富貴。
收起皮囊,李越山招呼富貴將虛土重新埋了回去,再一泡尿將還在冒煙的草把子徹底澆滅。
從瞭望臺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上晌,冬月的天黑的快,他們必須儘快趕回瞭望臺。
“山子哥,這還有不少野雞呢。”
眼瞅著李越山收拾完東西要折返,富貴有些不捨的看著灌木地。
雖然他們兩個折騰的動靜不小,可野雞這東西,東邊的驚跑了,西邊的就又會自己跑回來,
而這灌木地面積不小,裡面野雞肯定還有不少。
看著富貴不捨的神情,李越山微微一愣。
腦海中,則浮現出昨天晚上睡覺前,老頭絮絮叨叨說的一些話。
‘冬月跑山,進山的人是為了能有一口吃的活命,山裡的牲口也是一樣。
不管是跑山的人還是出林子的牲口,為的都是借對方的命來活自己的命。’
‘進了山,面對山裡的牲口,一定要心狠,但決不能心貪……’
看著眼前依依不捨的富貴,李越山好像多少有些明白了老頭話裡面的道理。
“別捨不得了,林子裡天一旦黑下來,咱倆可就真的回不去了。”
李越山輕笑著拍了拍這傻大個的手臂說道。
冬獵一進山就是好幾天,而在林子裡過夜基本和找死沒什麼區別。
而這瞭望臺,就成了跑山人在山裡臨時的落腳點。
雖然有些不捨,但富貴主打的就是一個聽話,將收拾整齊的東西扛起來,跟著李越山返身往回走。
按照原路返回,順道又看了看來之前下的套子。
原本回來看看套子,也就是習慣而已。
卻不想,他們倆個生瓜蛋子,運氣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一隻兔子不知道倒了啥血黴,出門就撞進了李越山上晌才下的套子裡。
山裡的畜生野性足,等李越山和富貴看到這兔子的時候,這傢伙已經把自己被套住的後腿都咬掉了一大半!
逼急了的兔子,不但能咬人,狠起來連自己都咬。
李越山一腳踩住兔子的腦袋,防止它咬人,隨即抽出獵刀,乾脆利索的將兔子的腦袋切了下來。
“嗯?!”
就在他切下兔子腦袋的一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從腳底板竄出來,膝蓋和小腿骨感覺一陣酥麻。
那酥麻感一閃即逝,不等李越山回過神來,便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