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焱卻依然不甘心。
他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可心的。
怎會如此輕易放棄?
“母親,縱然您覺得清兒萬般不好,可兒子不過是將她抬為妾室,有何不可?”
王妃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道沉穩的聲音就由遠及近。
“為了一個賣茶女,與你母親這般爭執,成何體統?”
是鎮南王。
顯然,剛才母子二人的爭吵,他都聽到了。
韓焱心下一驚,連忙起身行禮。
“父王。”
鎮南王卻不應聲,徑直走向主位,隨後視線冷冷地掃過他。
“我竟不知,我鎮南王府的世子,何時這般沒有分寸了!”
“被一個區區賣茶女迷了心智不說,還在大街上跟醉漢吵吵嚷嚷的。”
“你把王府的臉面置於何地?”
韓焱心頭一顫。
父王怎會知道的?
王妃更是吃驚,轉頭看向兒子。
“焱兒?你父王此話當真?”
簡直是荒唐!
堂堂鎮南王府世子在大庭廣眾之下為一賣茶女出頭不說,還是跟一個醉漢當街爭女人。
她幾乎可以預見,這事很快就會傳遍整個京城。
到時,整個鎮南王府,豈不是淪為他人笑柄?
韓炎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父王,母親,事情並非……”
王爺冷哼一聲打斷。
“並非什麼?”
“難道此事還有假?!”
“為了一個女人,失了分寸,忘了身份,你的聖賢書都讀到哪兒去了!”
王爺倏然起身,走到他面前。
“滾回你的院子去!好好反省反省!”
“在你想清楚之前,不準再踏出房門半步!”
韓焱被罵得狗血淋頭,卻不敢頂撞。
父王向來說一不二,再爭辯下去只會更糟,倒不如日後再找機會說此事。
想著,他垂下頭應了一聲。
“是,父王。”
他轉身離開,心裡思緒翻湧。
該死的!
父親怎麼會知道街上的事?
定是宋朝陽。
她竟敢向父親告狀,看來得好好教訓才行!
想到這,他穿過長廊,大步往凝芳閣走去!
凝芳閣的院子門是開著的。
韓炎進來後徑直往裡走去。
修剪花枝的紅鳶見了立即迎上來。
“世子爺,您來了。”
“可是找世子妃,奴婢這就去稟報。”
韓焱一把將她推開。
“滾開!”
他幾步衝到房裡,怒火沖沖走到宋朝陽面前。
宋朝陽緩緩放下手中的書,抬眸淡然地看著韓炎。
“世子爺深夜闖入,所為何事?”
見她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韓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宋朝陽!”
“我不過是去救了清兒而已,你竟去向父親告狀!”
宋朝陽微微蹙眉,語氣依舊平淡。
“世子爺在說什麼?”
她故作不知的模樣,徹底點燃了韓焱的怒火。
“聽不明白?”
“你少在這裡給我裝蒜!”
“若不是你跑到父親面前搬弄是非,父親怎會知道街上的事?又怎會罰我禁足?!”
“你就是個妒婦!”
“我告訴你,宋朝陽!”
“就算你用這種下作的手段,也休想阻止我!”
“清兒溫柔善良,比你這個毒婦好上千倍萬倍!”
“我韓焱,非將她納妾不可!”
宋朝陽神色毫無波瀾。
她只是覺得有些好笑。
他竟真的以為,她在乎他納不納妾?
在乎他和那個秦清?
她端起手邊的茶盞,輕輕吹了吹浮沫。
“世子爺要納妾,是世子爺的家事。”
“你去求母妃應允便是,無需告知我。”
這話無異於火上澆油。
母妃本就不同意,她卻讓自己去求母妃,分明就是想看他笑話,故意給他難堪!
韓炎氣得面色鐵青。
宋朝陽漆亮的眼眸卻是十分平靜。
“世子爺若是發完了脾氣,便請回吧。”
“我要歇息了。”
韓炎頓時覺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的怒火都無處發洩。
他往前一步,剛要開口,下一秒卻停了下來。
不對勁。
以前的宋朝陽,若是聽到他要納妾,早就哭鬧不休,尋死覓活了。
今日她這般平靜,實在反常。
韓焱眼眸一眯,突然間粗暴地伸手掰過宋朝陽的下巴。
“宋朝陽,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欲擒故縱嗎?”
她一定是知道自己厭惡她哭鬧,所以換了法子!
宋朝陽被迫仰起臉。
她冷笑一聲,“欲擒故縱?”
韓焱並未瞧見她眼底的冷意,只當自己說準了。
他俯身靠近,語氣間全是得意。
“不論你用什麼計策,耍什麼手段。”
“我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我喜歡的是清兒那樣的女子……”
他話未說完,便被一聲輕嗤打斷。
宋朝陽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嘴角勾起一抹極盡嘲諷的弧度。
“世子爺。”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韓焱臉上的得意瞬間僵住。
他猛地鬆開了捏著她下巴的手,不可思議地盯著她。
宋朝陽揉了揉下頜,眼底的嘲諷之意更深了幾分。
韓炎被她今日這般反差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得胸口堵得厲害。
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長袖一甩,憤然離開。
他滿腔憤怒無處宣洩,走到廊下時,抬腳就朝著旁邊的柱子狠狠踢了過去。
“啊!”
韓焱抱著腳,疼得齜牙咧嘴,單腿在原地蹦躂了幾下。
該死的!
這柱子怎這麼硬!
腳上傳來的劇痛讓他稍微冷靜了一些。
腦海裡浮現出剛才宋朝陽那帶著嘲諷的眼神。
她今日的冷漠,不像是裝出來的。
難道她真的……
不在乎他了?
不可能!
這些不過都是她的招數而已!
更何況就算她真的不在乎又如何?
他韓焱,堂堂鎮南王府世子,還稀罕她一個妒婦不成!
他冷哼一聲,一瘸一拐地離開了寧芳閣。
隔日。
宋朝陽一早便出了府。
她徑直去了京城最有名的文墨齋。
鋪子裡的筆墨紙硯琳琅滿目,皆是上品。
她細細挑選了一番。
最終選定了一套湖筆,一錠徽墨,還有一方上好的端硯。
這些都是給徐少陵備下的。
他既要拜師讀書,好的文房四寶必不可少。
掌櫃的見她出手闊綽,殷勤地將東西用錦盒裝好。
宋朝陽付了銀子,提著錦盒,轉身離開。
回到王府時,日頭已近中午。
剛進二門,迎面就撞見了來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