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初夏搬起一條腿放在另一條腿的膝蓋上,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想讓我們替你寶貝孫子下鄉?”
牛香蘭翻了個白眼:“我不跟你說話,天打雷劈的賠錢貨!”
田初夏晃了晃手裡的繩子,湊到牛香蘭臉上:“再說一句賠錢貨我現在就把你吊到大門上!”
剛才她已經領教了田初夏的瘋勁兒,死丫頭是真想要她的命。
牛香蘭嚇得往後一撤,差點兒從凳子上掉下去。
“老,老大家的,你就看著這個賠——老二對親奶奶這樣?”
死老太婆又想從她媽這兒下手,就會欺負她媽脾氣好。
不過這次田初夏沒給她媽開口的機會。
“你少欺負我媽,我爸在礦上,以後我家的事兒我說了算。”
小四和老三一邊一個站在盛秀芝身邊,盛秀芝收到了倆孩子的眼神兒,趕緊點頭:“對,媽,以後我聽初夏的。”
老三老四也都跟著附和:“我們都聽二姐的!”
牛香蘭撇嘴:“哼,一個賠——丫頭片子也當家,隨便你們!反正你們得有人替衛國下鄉,就是獻忠在家他也拗不過我。”
田初夏氣笑了,老不死的心裡精明得很,就知道拿捏她那個愚孝的爹!
只可惜,今天是她作主。
“要我們替你孫子下鄉也不是不行,你讓劉桂萍把紡織廠的工作給我媽!”
“不行!”
田初夏話音剛落,東屋的門砰地被推開了,劉桂萍大步走了出來,後面跟著她那不成器的丈夫和兒子。
田初夏眯了眯眼。
呵!
剛才老婆子要死要活逼她們一家子,三個人躲在屋裡裝聾作啞,現在觸動自己的利益了倒知道出來了。
他們跟牛香蘭一樣,是這個家的吸血鬼,也是造成她家一連串悲劇的始作俑者!
劉桂萍一向是個笑面虎,最會做面子功夫。
她似乎意識到剛才的語氣跟自己的人設不符,瞬間換了一張笑臉。
“二侄女,咱們都是一家人,在一口鍋裡吃飯,分什麼你的我的,工作誰幹不都一樣?”
田初夏冷笑:“劉桂萍,便宜話都讓你說了。”
“既然你都說了誰幹都一樣,那就給我媽幹。再說了,紡織廠的工作本來就是我媽的,你平白無故佔了十幾年,現在也該還給我媽了。”
“田初夏,你怎麼跟我媽說話呢?”
田衛國不滿道。
“怎麼說話?就這麼說話,你聽不懂?難道她不叫劉桂萍,還是我哪句話說得不對?”
“二妮子,她是你嬸子,是你的長輩,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老二田獻義也開了口。
“田獻義,你不說話我還想不到算你的賬,好,既然你說話了,那咱們就算算你的賬。”
田初夏走到田獻義跟前,指著他的鼻子道:“當初爺爺的撫卹金老婆子一分錢不給我爸花,全給你買了工作,可你呢,呵,聚眾賭博叫人家給開除了!”
“你名聲差娶不上媳婦,老婆子把我爸準備買工作的錢要了過去給你湊彩禮,就連我媽從孃家帶過來的銀鐲子都被賣了給你湊錢娶媳婦。”
“最後呢,你媳婦是娶了,卻把老太婆說好給我媽的工作搶走了。”
“我媽是讀過書的,卻在你家當了二十多年免費保姆,你們呢,你們一家三口都是吸血鬼。”
“尤其是你,田獻義,這些年你除了在家睡覺出去吹牛,你對這個家有什麼貢獻?”
憋了兩輩子,這一頓連珠炮輸出,田初夏總算覺得心裡的鬱結之氣疏散了一點兒。
被懟得愣了半天,田獻義才結結巴巴對著盛秀芝道:“大,大嫂,你,你就眼看著二丫頭這麼沒大沒小的?”
盛秀芝也覺得解氣,她欣慰又欽佩地看了二閨女一眼,說了句:“她叔,以後大房初夏作主,我聽初夏的。”
田初夏懶得跟他們再扯皮,乾脆道:“話我也不想多說了,說多了生氣。要想我們下鄉就讓劉桂萍把工作給我媽,另外再補償一百塊錢。”
“你還要補償,田初夏,你咋不去搶?”
田衛國跟被踩了尾巴的瘋狗似的叫了起來。
田初夏看傻子似的瞅了他一眼:“下鄉青年人家上邊還給安置費呢,你一分錢不出就想讓人替你去?你想屁吃呢!”
“那你還要工作?”
“工作本來就是我媽的,這是兩碼事兒!”
牛香蘭被吵得腦殼疼,胸口也疼,雖然生氣,但她看看田初夏手裡的繩子再也不敢說上吊的事兒了。
“老大家的,你,你就由著二丫頭這麼胡鬧?你就不怕獻忠回來跟你置氣?”
盛秀芝心裡這會兒已經拿定了主意,她還是那句話:我聽初夏的!
牛香蘭見拿捏不了盛秀芝,被氣得乾瞪眼。
本以為讓大房出個丫頭片子替孫子下鄉也就一句話的事兒,沒想到這麼麻煩。
下鄉名單這兩天就得確定,早知道她就讓老大回來拍板兒了,不過現在說啥也晚了。
田初夏自然也知道他們拖不起,所以態度堅決:“要麼答應我的條件,要麼你孫子去下鄉,要麼你上吊!三條路,自己選,選好了告訴我。”
說罷,她把繩子朝牛香蘭身上一扔,拉起媽媽和兩個妹妹回了她們住的南屋。
南屋被隔成兩間,田獻忠和盛秀芝兩口子住一間小點兒,大點的兒房間留給幾個閨女住。
老大田春來已經出嫁,如今就是田初夏姐妹三個住大點兒的隔間。
一進屋,小四就抱住了田初夏:“二姐,你真厲害!連奶奶都怕你!還有二叔,你罵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田立冬皺著秀氣的眉毛,語帶擔憂:“二姐,我也覺得解氣,就是怕咱爸回來要說你。”
盛秀芝長舒一口氣,道:“你爸那裡有我呢,媽今天總算是想開了,你爸要是再處處退讓,讓你們給二房當牛做馬,媽,媽就跟他鬧!”
語氣雖然還欠點兒氣勢,不過這話能從媽媽這個一向溫良的傳統女人嘴裡說出來已經很難得了。
田初夏摟住媽媽的肩膀,道:“媽,您早該這麼支稜起來,以後我下了鄉,我爸不在家,您可是老三和小四的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