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青川震怒,咬牙:“好,好!”
“這可是你說的!你當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我告訴你,我此次立下大功,自可以以此請求陛下賜婚,將你貶為妾室!”
盛清寧表情不變:“那我在此,提前祝賀小侯爺迎娶心上人了。”
沈青川摔門而去。
第二日,他果然入了宮,臨走前還特意吩咐下人,通知盛清寧收拾東西,從這落梅苑搬出去,滾到偏苑去,說這裡以後就是夏離煙的住處了。
紅鯉又氣又急:“小姐,現在要怎麼辦啊,難道我們真的搬出去不成?”
盛清寧不緊不慢的抿完最後一口茶,才淡聲道:“替我更衣。”
當年父親頗受倚重,先皇特許,賜下一塊可以隨時入宮的令牌,如今,將軍府雖不在了,但這塊令牌卻被父親留給了她。
不是隻有沈青川,才能入宮面聖的。
御書房內。
一身明黃色錦袍,身材挺拔的男人端坐在書案後,垂眼批覆奏摺,在他身側,是大內侍衛統領周策,躬身說了些什麼。
男人筆鋒一頓,略微抬頭,露出一張眉眼鋒利的臉,五官都如同墨筆精心描繪而出的的,即使沒什麼表情,也難掩周身冷厲的壓迫感。
他嗓音沉沉:“她真這麼說的?”
周策點頭:“是。”
蕭重淵倏爾勾起唇角。
這話,倒還真是她會說出口的。
但想到另一人,他眸光又一寸寸轉冷。
沈青川這樣無恥下作的玩意,哪怕只是和她站在一起,都是玷汙了她,而如今,他竟還做出這樣不要臉的醜事。
恰在這時,太監揚聲來報:“陛下,沈小侯爺到了。”
蕭重淵丟開墨筆,吐出幾個字:“讓他進來。”
沈青川一進御書房的門,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額角本能滲出細密冷汗。
他出使多年,自然練就一身察言觀色的本領,只偷偷的睨了了一眼,便立刻斷定,皇上今日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沈青川心裡打了個突,被盛清寧撩起來的怒火也稍稍平息了些,來之前打了一肚子要娶夏離煙進門的腹稿也說不出來了。
他不開口,蕭重淵反倒先提起了此事。
“聽聞沈小侯爺這段時間,可是美人在懷,格外的瀟灑肆意啊。”
語氣中聽不出喜怒。
沈青川自認已經足夠了解人心,但此刻在這位年紀尚輕的陛下面前,卻仍然感到緊張和壓力,險些連話都說不順暢。
但既然蕭重淵提了,他也不得不應聲。
“陛下言重了。”
沈青川俯身跪下,硬著頭皮開口,“微臣此次來,也正是為了此事。”
“臣和將軍府的盛清寧,不過是自幼定下的娃娃親,彼此之間並無感情,她在我侯府,也完全是看在盛老將軍只留下她一個遺孤,所以多加照顧而已。”
沈青川一邊說,一邊抬頭去看蕭重淵的臉色。
見皇上並未流露出明顯的不快,才接著道:“但臣出使在外,另結識了一名女子,並與她……已育有一子,臣不想委屈了盛姑娘,也不願讓臣的親生孩子流落在外,更何況,臣和盛姑娘,並無夫妻之實,所以懇請陛下准許,休妻另娶。”
他話音落地,半晌,才聽到蕭重淵不辯情緒的聲音響起,不緊不慢的將他最後那幾個字重複了一遍。
“休妻另娶。”
沈青川急忙又磕了個頭,道:“臣知道,本朝妻子無大過錯,是不可休妻,但臣可以拿此次出使的功勞相抵,求陛下開恩。”
“哦?”
蕭重淵眉目沉沉,“沈卿此次出使,為我朝解憂,功勞不小,如今只拿來求娶一名女子,日後可會後悔?”
沈青川心裡的確有過猶豫。
但轉念一想,他還年輕,就已立下如此功勞,往後日子還長,有的是機會讓他大展拳腳建功立業,有什麼好不捨得的?
他磕了個頭,擲地有聲:“臣絕不悔。”
話音剛落,御書房外,小太監又來通報:“陛下,定遠侯府沈夫人求見。”
沈青川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盛清寧怎麼來了?
不對,她沒有聖旨通傳,如何進得了宮?!
蕭重淵慢條斯理的放下茶盞:“宣。”
盛清寧抬步走進御書房,斂衽俯身拜下:“臣婦參見陛下。”
她沒有抬頭,卻依然能感到一道猶如實質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一錯不錯。
下一瞬,耳畔傳來低沉男聲:“免禮平身,給沈夫人賜座。”
盛清寧一怔。
這聲音聽來,竟有幾分耳熟,但細想卻又想不起是在哪裡聽過了。
她其實並未見過當今皇上,只聽旁人簡單說起過幾句,說他在登基前為七皇子,因是冷宮妃子所出,並不受到先皇看重,然而誰都沒想到,最後登上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的,竟會是他。
只是那時,她已經嫁入定遠侯府,緊跟而來的父兄戰死沙場,她悲慟欲絕,從未入宮赴過宮宴,又從哪來的熟悉感?
盛清寧抿了抿唇,沒再多想,只再次俯身拜了拜:“謝陛下賜座。”
沈青川臉色又變了。
他已經來了有一會了,但皇上依然沒讓他起身,更別提賜座了!
將軍府已經倒了,沒有一點用,難道陛下還會為她撐腰不成!
蕭重淵淡聲開口:“剛剛沈小侯爺同朕說,要那此次功勞,休妻另娶,沈夫人意下如何?”
盛清寧這才抬眸,清冷冷的目光在沈青川身上落了一瞬,轉而又移開。
她嗓音清透,不卑不亢:“小侯爺遇上真愛,情比金堅,臣婦自是要成全有情人,因此,此次入宮,就是懇求陛下,恩准臣婦和離,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沈青川嗤笑一聲,只當她是欲擒故縱:“好大的口氣!你當你在這玩一玩以退為進的把戲,就能拿捏住我了麼?果然是深閨婦人,只會玩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告訴你,煙煙我是一定要娶的,你若是不願為妾,就趁早從侯府滾出去!如此善妒,怎配為我妻!”
盛清寧微微笑了一下,淡聲道:“小侯爺所言極是,前恭後倨,薄情寡義之人,也不配為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