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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六章

剛走出門,就聽見戰友陳瑞的聲音從巷口傳來,“姐夫!和霜晚姐看電影玩的開不開心!”

他極力剋制住情緒,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陳瑞,能麻煩你送我去西郊陵園嗎?”

顧餘年說得很輕,卻很堅定。

那裡埋著真正的英雄,埋著他永遠不能言說的秘密。

陳瑞疑惑地看著顧餘年形銷骨立的模樣,又想到白天送票時遇到的場景,很貼心的什麼都沒問。

只是默默地把顧餘年送去了西郊陵園。

臨走時,他好心地解釋:“姐夫,你別和嫂子置氣,可能是因為她最近工作太累了。”

“不過霜晚姐愛你是真的!為了你她特地從不辭萬里託人帶回來了瑞士的懷錶,還包下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準備在你生日當天送給你。這些,我都是可以作證的!”

顧餘年失意地點了點頭,原來時間過得這麼快。

她說過,以懷錶為信,除非當指針不轉,當時間暫停,否則她不會離開我,不會停止愛我。

所以,她在他每年生日都會給他送一塊最精緻的懷錶。

可現在,還有三天就是他的生日了。

去年的懷錶已經被她摔碎,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就已經無法復原了。

等他被陳瑞送到陵園時,已經是日暮時分。

他揮別了陳瑞,怔怔地跪在青石碑前。

將最後幾頁手札殘片仔細收進檀木匣,額頭抵著冰涼的石碑:“媽,霜晚把您留給我的筆記燒了……可我記得每個數據,每個公式,到了西北照樣能繼續您的研究。”

他看著墓碑上刻著的新字:愛女:徐霜晚,和被已經刮花的愛婿:顧餘年。

他哽咽開口,喉間泛起鐵鏽味:“只是媽……照顧霜晚的事情,我做不到了。不過你放心,她現在很好……”

他說到後半部分,腦海裡忍不住回想昨夜李穆然把徐霜晚壓在身下,愛慾交歡了一整夜。

突然,北風捲起紙錢灰燼,傳來皮鞋踏碎枯枝的聲響。

“真會演苦情戲啊。”

李穆然踩著皮鞋款款走來,“當年阿姨病重時,你也是這麼跪在手術室門口裝可憐吧?”

顧餘年抬頭,徐霜晚臉色比墓碑還要冷硬:“顧餘年,你有什麼臉面來祭拜媽!”

說完,徐霜晚不由分說地上前,用高跟鞋鞋尖,狠狠地踹向他的背。

“顧餘年,你要是真的懺悔,你就該下去陪媽!給媽一輩子當牛做馬,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假惺惺地做樣子給別人看!”

他捂住磕出來的血跡,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徐霜晚從懷裡掏出鋼筆,連帶著離婚協議書一起砸向顧餘年。

她聲音冰冷到刺骨:“簽好字就滾,別弄髒了媽的墓碑!”

鋼筆滾落在青石板縫裡,顧餘年看著離婚協議上“徐霜晚”三個字力透紙背。

他忽然想起新婚夜,兩人用同一支筆在結婚證上簽名時,她筆尖溫柔得像是怕劃破紙張。

可現在徐霜晚抬腳碾住他滲血的手腕,“還不籤?等著給你的情人守節?”

顧餘年突然劇烈咳嗽,暗紅的血濺在協議書上。

他怔怔望著血跡在“顧餘年”三個字上暈開,彷彿看到三年來被一點點染髒的人生。

顧餘年拿起鋼筆,一筆一劃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再也不會愛他了。

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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