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仙凡極為肯定的目光望向左側第五棵樹後。
一縷清風襲來，帶動草葉飛揚。
片刻之後，一名鬚髮皆白的老人微微笑著從樹後走出。
“你這小子，怎麼能用老陸作為計量單位。”
“而且，靈玉就在你旁邊，你借他的手指數啊。”
雖然他臉上呈現老態，但整個人呈現出的精氣神卻十分鼎盛。
只是十分反常的是，他的眼睛卻和尋常人無異，沒有一絲精光。
如同返璞歸真，神瑩內斂。
就和張仙凡現在的眼睛一樣。
這老人正是那一絕頂，老天師張之維。
同時也是張仙凡的師父。
“靈玉師兄的手指怕是也不夠，所以，弟子想先借師父的手指數一數。”
“而且，師父，您對師兄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張仙凡開口說道。
老天師望了一眼有些挫敗的張靈玉，又看了一眼張仙凡。
此次之事，不僅是他想看看張仙凡的修為，更是為了考校一下張靈玉。
同時，藉此改變一下他，讓他不那麼正直刻板，也讓他認識到自己的心境並非完美無缺。
這樣才有機會見到真我。
只是，老天師都沒有想到，張靈玉使出渾身解數，卻被一擊秒敗。
此刻的張仙凡，返璞歸真，如同一個尋常人一般，就連他也已經看不透了。
遙想遇見張仙凡的那天，一片冰天雪地，身為襁褓中的嬰兒，他卻不哭不鬧。
那時的自己踏雪中，無意間發現了他，並將他帶回到龍虎山。
上山之際，老天師用炁替他驅散寒冷。
卻沒想到，僅僅只是一個嬰兒的張仙凡，感受到炁的存在，一瞬得炁。
並自主護體。
這差點驚掉了老天師的下巴。
後來，老天師第一次教他練功之際，誰知張仙凡第一次看到金光咒，一眼就會，並且能運用自如。
就連雷法，同樣是只看了一遍，便能借天地之勢，召喚神雷。
這一幕讓老天師十分震驚。
彷彿張仙凡本就是天上的謫仙轉世。
只是，有此逆天之才，再加上數十年前湧現的八奇技。
不知是福是禍。
想到這，老天師默默的嘆了一口氣。
如果是福，實乃幸事。
如果是禍，自己這把老骨頭，也該活動活動了。
“靈玉啊，你師弟不可以常理度之，此次輸贏，不必放在心上。”
老天師慢步走上前來，一把將張靈玉如同拔蘿蔔一般從土裡拔了出來。
“是，師父。”
張靈玉面色平靜的拱手點頭，彷彿一點也不在意。
但在不在意，只有他自己知道。
畢竟，面對小自己將近七八歲的同輩，連對方真正的實力都沒有看到，就被秒敗。
他的修行，還遠遠不夠。
卻不知，就和老天師說的一樣，張仙凡不可以常理度之。
僅僅以弱冠之齡，便能深不可測。
老天師將目光重新轉向張仙凡，笑吟吟道。
“仙凡啊，想下山嗎？”
張仙凡微微皺眉，不過，他很快便想到某件事，眉頭重新舒展開。
“師父，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去跑腿吧？”
心思被識破，老天師輕咳一聲。
“怎麼能說是跑腿呢，為師是想讓你去見見你的師侄張楚嵐，順便告訴他來參加一個月後的羅天大醮。”
“再說了，都十八年了，你就沒有下過一次山，你有義務好好去了解一下山下，順便感受一下手機體會不到的感覺。”
張仙凡摸了摸下巴，羅天大醮的事他也是前幾天才知曉。
這也意味著，劇情開始了。
“可以，正好讓這個師侄繼承天師之位。”
聽到這話，老天師摸著鬍子的手一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張仙凡。
本來，天師之位最好的繼承對象是張仙凡。
只是，他好似對當上天師沒有一點興趣。
現在，那大耳賊的孫子露面了，成為了眾矢之的。
既然張仙凡對天師之位不感興趣，他也不強求，這天師之位，便物歸原主吧。
不僅是為了讓張楚嵐得到天師府的保護。
更是為了讓那大耳賊一直藏起來的秘密，永遠不問世。
畢竟，如果不是他，那大耳賊也不會下山，更不會被捲入甲申之亂。
天師之位本就該是張懷義的。
只不過，張仙凡居然能一下猜出他的想法，並一言道出，讓老天師有些驚訝。
思索片刻，老天師拍了拍張仙凡的肩膀。
“那你明日下山吧，今日你便隨我去見見你口中的計量單位吧。”
張仙凡眨了眨眼睛，淡淡道。
“哦。”
緊接著他小聲道。
“師父你可別坑我啊。”
沒想到陸瑾竟然過來了，估計是商量羅天大醮的事。
雖然，他不怕陸老爺子知道這件事。
但讓人看到陸老爺子被一巴掌放倒在地終歸是不好的。
當然，該動手時還是要動手，畢竟，丟臉的又不是他。
“對了，靈玉師兄，你對張楚嵐當天師有什麼看法嗎？”
張仙凡好奇道。
張靈玉沉吟片刻。
“只要他擁有擊敗我的實力，那就證明他比我更適合當天師，前提是，他能擊敗我。”
老天師同樣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張靈玉。
張仙凡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笑意。
“希望師兄在羅天大醮上看到張楚嵐，依舊是這個想法。”
張靈玉眼中有些疑惑，沒有聽懂張仙凡的意思。
莫非是這張楚嵐，很弱嗎？
但如果是這樣，那張楚嵐在羅天大醮上直面他的機會都不會有。
“師弟，以你的天賦，你比我更適合當天師。”
張靈玉深吸一口氣，坦然說出心中的想法。
張仙凡卻搖了搖頭。
“正一道無人不想當上天師之位，除了我。”
天師之位對別人來說，是傳承，是更進一步的鑰匙。
但對他來說，卻是禁錮。
更別說傳承天師度，老天師，會死！
望著張仙凡跟隨著師父離開，張靈玉站立在原地許久沒有回過神來。
對他來說無比重要的天師之位，在師弟眼中，卻棄如敝屣。
這就是他們兩人之間的差距嗎？
……
一座院子的石桌前。
陸瑾慢慢品著手中的茶水，他看向眼前的青年抬了抬手。
“陸琳，此次前來，你可以找老天師的弟子張靈玉切磋一二，看看自己的缺點究竟在哪。”
陸琳鄭重的點了點頭。
“是，太爺爺。”
突然間，門口傳來一道聲音。
“老陸啊，我一來就聽說你要指使你的曾孫子來毆打我的弟子，這可不行啊。”
陸瑾看向走進院門的老天師呵呵一笑。
“老天師，只是切磋罷了，畢竟我這不爭氣的曾孫子連第二重的門檻都看不到。”
他望向老天師身後的張仙凡介紹道。
“陸琳，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老天師最小的弟子張仙凡。”